你信仰什麼宗教呢？走在信仰是生活大部分的印度，曾多次被這樣地問及。我總是想著，你是希望我回答佛教吧，然後我們就可以繼續雙方可能較熟悉，而可以延續下去的話題嗎。

可，即使如此，我依然無法這樣地回答……

嗯，我的宗教信仰？年輕時代信誓旦旦而可侃侃而談的宗教觀，近年來，一點一滴地萎縮，至今，一點點都開不了口了……

相信一種存在狀態的大無為，而其間的我們便是順大自然而修小為。不為神不為人，也不為因不為果，便只是「順且迎」其存在。這是我曾有的旦旦信誓。那，不是宗教。

可啊，不了，現在……

曾坐在清真寺的角落，見到那位在剛剛在外頭和我錯身而過嘻笑著的壯健男子，在聖者靈柩面前掩面痛哭幾近失聲的場景，我不是回教徒啊，可我也開始擦起我的眼睛……曾在寺廟外的花圃，因緣際會認識一位五歲就自己從甘肅輾轉上到五臺山上的小沙彌，乾淨的眼神，純粹的心念，讓不是佛教徒的我淚流滿面且不止……曾啊，見著一位新潮現代的印度教青年，毫無疑異而行禮如儀地對他的神，這才讓我知道什麼叫做虔誠。

那些披著黃色袈裟靜靜地在幽靜的山上頌著佛經、該是方剛血氣的少年，還有在荒僻野間習著菩薩智慧、該是豆蔻年華的女子呢？為什麼我就是嗅不到屬於人間俗事的氣味……

我當然是要這樣震懾的……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又是怎麼樣的一種境界呢？

那日，記得陽光好強好強，在喀什米爾兩千多公尺地方，輕輕地晃進一所清真寺。陽光灑落於長廊之間，錯落著的光影中跪坐著一位女子，全黑的身影與靜定的身形，內斂到似乎就將被時空吸入於無形……

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渺渺間覺得，哪兒來的、她全心信仰著的那一個呀，是那光，已經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