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8-20 15:13:19hatsocks

《神探大戰》:你,看見怪物了嗎?

「相信我,我是神探,我從沒犯過錯!」

一個自稱「神探」的組織,成員穿梭在香港巷弄,以私刑處決各宗冤案的真正兇手。一個名叫李俊的前任督察,曾被稱為「神探」,妻子死後,李俊精神崩潰,說他看見怪物。解職後的李俊住在天橋底下,鎮日嚷嚷著警方辦案的方式有問題,香港有無數的冤案,兇手另有他人。懷孕女警陳儀被稱為新一代神探,她相信李俊的推論,並與李俊聯手調查「神探」成員的身份。陳儀的丈夫方禮信同在警隊工作,為了保護妻子,他得搶在「神探」和李俊之前,拯救妻子不被惡人控制...

韋家輝擔任編導的《神探大戰》很令人驚喜,不得不說,即便香港電影的黃金年代已是多年前的往事,但香港依然保有拍攝商業片的優秀體質,總能在低谷中推出令人欣喜的佳作。《神探大戰》讓人重新回味香港電影的強大:流暢的剪輯與敘事,出色的群演(劉青雲的「明星」魅力無法擋啊),以及傑出的動作場面調度。

《神探大戰》以懸疑破題,說著「案情並不單純」的事件,但推理並非本片的主體,兇手是誰並不難猜,《神探大戰》的精彩,在於人心如何被操弄的脆弱。

底下會提及關鍵劇情,請斟酌閱讀

現在看香港電影,都會忍不住猜想它背後到底有無政治隱喻,我是否過度解讀一部作品?《神探大戰》片中,李俊穿著的黃色雨衣、一個個從高樓被丟下樓的被害者,或是水中浮屍等,都會讓我聯想起香港近年的抗爭行動與被自殺的抗爭者新聞影像。《神探大戰》在影片中段揭露「神探」組織的幕後主腦是方禮信,他既是屠夫案、魔警案兇手,也是培植「神探」組織,並且消滅「神探」組織的關鍵人物。

《神探大戰》後段,方禮信教唆所有的「神探(抗爭者)」成員與飛虎隊(警方)抗爭到底,就算死去也要替兄弟們開出一條道路(聖戰,自殺)。那畫面極其地諷刺恐怖,一個完美的「恐怖份子養成手冊」,以正義與殉道為名,鼓勵「神探」成員寧死不屈。而僅只獲得片面資訊的「神探」們,一個個視死如歸,以為自己的獻身(死亡)有著崇高的價值與意義。

《神探大戰》是在反諷香港近年各種遊行與抗議行動者的盲目與盲從?我們別忘了,方禮信同時跨足抗爭者與權勢者兩個陣營,他不也刻意透露各種錯誤訊息,引導警方懷疑李俊?不也讓無數的警察對於「神探」組織的偏激行徑感到義憤填膺,視他們為暴徒,忽略他們暴衝行徑背後的真正主因(沒有冤案,如何能催生出如此巨大的仇恨)?在方禮信操弄下的兩派人馬(警方與報復者),同時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同時是復仇天使,也是被惡魔同化的怪物。

誰是「暴徒、惡人」?

《神探大戰》尾聲,方禮信葬身火海,李俊在大火中看見怪物的身影,他朝大火連開數槍後,轉身問陳儀:「妳有看見怪物嗎?」陳儀盯著大火,哀傷地說:「我看見了」。李俊「早在」十七年前就看見怪物的身影,他眼中的怪物,可以是各種冤案兇手,可以是「資訊戰」,可以是背後一隻巨大的手在操弄民情,撕裂香港警方與民眾的心,讓本該攜手合作讓香港變得更好的警民不再對話,只剩仇恨、憤怒與殺戮。

《神探大戰》讓我動容的是陳儀說她看見了怪物,從不識怪物(甚至把怪物視為「拯救」她的天使)到看見怪物,「成長」的代價多麼地沉重。但唯有仔細檢視自己是否在不知不覺中成為被怪物操弄的傀儡
(陳儀在方禮信的引導下,成為「殺死」佘強的加害者之一),才能看見「怪物」的真身。

「今晚之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神探大戰》讓我動容的是李俊常常自言自語,他是精神分裂者?或者,他人眼中的瘋子才是真正清醒的人(吹哨者)?片末,李俊受聘成為警方的顧問,他對警察同仁的告誡是:「學會謙卑、我們不是神,我們只是探」用以鼓勵警方(國家維權力量)要懂得質疑,不要盲從。就像《神探大戰》的最後一顆鏡頭,站在警局內的李俊看著窗外景緻(香港),鏡面反射出他的身影,面容卻變成方禮信。暗示:人人都可能成為方禮信,天使與惡魔,神探與罪犯,一線之隔(這是對影片對人民公僕的重要提醒:一個不察,就會成了威權底下的盲目打手)。


「與怪物戰鬥,小心自己成為怪物。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凝視著你。」

最後,很喜歡這張電影劇照,李俊和陳儀身後的方禮信餵養著他們各種錯誤訊息,真正的敵人就在身後(翻開香港地圖,香港的後面不就是...嗯,是我多想吧?),他們卻以為敵人在他們的前方。電影裡的方禮信是連續殺人魔,是狂人,也可以是掌控資訊,鼓吹各種暴力的「偽保護者、偽正義者,以及真正的恐怖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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