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08 12:08:24hatsocks
《寂寞心房客》:黑暗中的強光。
《寂寞心房客》有很多未解之謎。
男孩與母親同住,但電影裡從沒看見母親身影。或許太忙於工作吧,裝在信封裡的餐費,是男孩與母親僅有的「對話」。
風光不再的女明星獨自住在公寓中,一次醉酒,女明星喊著:「安端你在哪裡?」,安端是誰?她的丈夫?或是兒子?他去哪了?下戲後的女明星,有著怎樣的人生故事?
性格務實的二樓房客,不肯繳交電梯修理費(二樓哪用的到電梯,他說),被其他房客投票禁止使用電梯。一次意外,二樓房客暫時以輪椅代步,只敢趁四下無人時,偷搭電梯外出購物。我們不知道二樓房客的家人去哪了,只看過一張他與一名女性的合照,那是誰?為何二樓房客如此珍視那張照片?
職大夜班的護士,總在凌晨一點,獨自站在醫院外抽煙。護士常掛著憂鬱神色,她背負著怎樣的傷心往事?
而在外太空出任務的太空人,一個人吃,一個人喝,一個人運動,一個人......;太空人返回地球,意外降落在法國郊區,他跟獨居婆婆借了電話,跟美國太空總署求救,要他們快點派人帶他回美國,但是太空人沒有打電話給他的家人,原來他在太空中孤獨,在地球也孤獨?
《寂寞心房客》前半場,每個人都獨來獨往,一間間的房間,一棟棟的房子,一顆顆的心房,地球與宇宙,把人們一一隔離開來。
《寂寞心房客》後半場,孤寂的人,遇見了彼此。
沒有母親的男孩認識找不到安端的女明星;兒子在監獄服刑的獨居婆婆,跟講著不同語言的太空人變成好友;坐在輪椅上的二樓房客,假扮成國家地理雜誌攝影師(跟同樣講述寂寞的《麥迪遜之橋》致敬),與臉上不見笑容的女護士,有了心靈的交流。
每個寂寞的人都找到他們各自的「替代夥伴」,讓一成不變的日子,多了份期待,多了股暖意。
太空人在片中說了一則故事,關於星星,關於住在星星上的天神們,高掛空中,看顧著地球上的人們,太空人說:「我喜歡這樣的想像,像在一片黑暗中,有強光照耀其中。」;電影裡的每個人,正是彼此的光源,照亮各自寂寥空洞的黑暗心房。
《寂寞心房客》無法不讓我想起麥浚龍導演的《殭屍》。
兩部影片的主場景都在破舊的公寓大樓,兩部影片都有剛搬入大樓的過氣明星,兩部影片都瀰漫著寂寞氣息,兩部影片都沾染奇幻氛圍,《殭屍》有橫行的鬼怪,《寂寞心房客》有太空人以及不時傳來的鬼魅般的奇異聲響;不同的是,《殭屍》結局,所有天馬行空想像背後,都藏有一顆顆失落的心;《寂寞心房客》結局要溫柔許多,迴盪在公寓四周的神祕聲響,揭密後才發現聲音本身一點都不神祕也不離奇,神祕卻不神奇,象徵著人與人的關係,可以如此平凡(簡單的問候與關心),卻又能如此不凡(填補心的空虛)。
看完《寂寞心房客》時,心情依然有些落寞。大概是因為太空人幫獨居婆婆修理水管多次,怎麼都修不好,水槽底下仍然漫出水來;太空人返回美國前,看見水槽下的水漬,他心裡在想著什麼?懊惱為何無法修理好水管,無法報答婆婆的幫忙?或者,他其實知道自己與婆婆萍水相逢,這一別大概就是永別;他在與婆婆以及婆婆與他的相處日子裡,填補起彼此的欠缺,隨著別離的到來,誤以為修復的心(水管),又將故障(生活有些事情,已經無法修復了.......)。
導演/編劇Samuel Benchetrit把《寂寞心房客》拍的幽默動人,擅用「事件」來描述主角的「欠缺」,例如二樓房客和「電梯」的關係,以為一輩子用不到(獨居,與人保持距離),直到發生意外,才明白自己的欠缺(缺了對人的付出與關懷)。
另外,片中有幾幕戲差點逼出我的淚水,一是女明星面對鏡頭唸出舞台劇《尼祿》對白,神情從虛假到真誠,語氣與眼神都因入戲而有說服力,這場戲的曖昧在於女明星究竟是太厲害的表演者,或者,《尼祿》台詞意外觸動到她的真實經歷,不禁感同身受而感慨萬千?
一是太空人與婆婆在飯桌上雞同鴨講,他們各自對彼此唱出搖籃曲,訴說兩人跨越語言隔閡,有了溫暖的心靈交流;一是二樓房客準備幫女護士拍照,女護士說「微笑太難,你逗我笑吧」,房客開始跟女護士坦承自己的真實身分,女護士聽了他的告白,忽然笑了起來,我好喜歡女護士突然笑開一刻,她的笑容可以是「你(二樓房客)還在開玩笑啊」,也可以是「我很開心看見真正的你(二樓房客)」。
《寂寞心房客》的演員表現出色,影后Isabelle Huppert,光是劇中劇獨白一幕,就讓觀眾見識到「影后實力」有多強大(話說,女明星家中櫃子,似乎擺了張《西遊記》圖片??),其他如飾演二樓房客的Gustave Kervern、女護士的Valeria Bruni Tedeschi、太空人的Michael Pitt、獨居婆婆的Tassadit Mandi、年輕男孩的Jules Benchetrit等等,都有對戲火花突出的精采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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