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911五週年紀念。911於我，有兩個意義。

身為地球公民的一份子。911象徵的是恐怖主義的反撲，美國人首度親身體驗到他們長久以來的恐懼。人民再度看到人類相殘的遺憾。還有，世界面貌的再次改變。
昨天，CNN幾乎都在報導911的相關消息，從蓋達組織到911事件的回顧。各種紀念儀式，往生者的家人，在台上唸著逝去親人的名字，說著哀傷的話語，低泣的眼淚仍未流乾。
憤怒的第三世界人民，依然憤怒。而悲傷的人民，也依舊悲傷。世界走偏了路，難以導正。

另外一個意義，則是我和S的相識。恰巧是911，第一次收到S的來信，而回給S的第一封信，說得，正是911的感慨。
感情如水，它變動很快。原以為不會改變的心情，到最後，也都變了質。
從初識的喜悅，到後來的互相折磨。這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昨天同44去超市買晚餐，44在酒櫃挑酒，我則站在餅乾區等著。看到可樂果躺在特賣區上，忽然好想吃，好想買一包回家慢慢吃。
上一次吃可樂果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上一次自個吃著可樂果一邊看租來的片子，又是多久前的事情？
我心裡燃起一股逃離超市、逃離一切的想法。想要，一個人，靜靜的。
44還在挑酒，一瓶一瓶慢慢地看。我沒法跟他說：嘿，晚餐別煮我的了，我們各自吃自己吧。
我沒法說，因為我說不出口。那份在乎，畢竟已經深深根植在心裡。

回到住處，44待在廚房煮晚餐，電視上播著911的新聞，我轉頭看看44，想起S，我很意外，感情與人生路子，原來已經走了這麼一大圈。
我曾經很希望有這樣的畫面：兩個人待在屋裡，一個煮晚餐，一個清理房間。稍晚，一起吃著晚餐，看著電視。睡覺時，身邊躺著在乎的人。
這一切，似乎是實現了。結果我小小的腦袋瓜，偶爾會覺得被箝制，想要逃開。當我好不容易得到我一直想要的生活時，卻覺得自己沒有自由。這真奇怪。我想著，人真是不知足。

思緒是不斷變化的，它沒有形體。前一方鐘的不耐煩，下一分鐘，就煙消雲散。今早起床，看著身畔的人，我又忽然覺得踏實。莫名的情緒反覆。
不管是S或是44，生活一直在往前跑。
想起幾天前看的一部電影：30姑娘一枝花。對，片名很俗。可是卻是一部可愛的小品。
女主角13歲生日當天被朋友欺負，她哭著禱告，希望自己趕快長大。結果，她從13歲，一下變成30歲的女人。
這是湯姆漢克回到未來的女性版，而這類影片，除了提供懷舊的老音樂外，更重要的，它的訊息往往很單純，就是希望觀眾珍惜當下。
片中，女主角發現長大後的自己和想像中不同，她難過的跟男主角說：別對我太好，我不值得。你知道我現在是怎麼樣的人嗎？我沒有真正可以談心的朋友、我跟有婦之夫亂搞、而且我居然再也不跟父母講話了。最重要的是，我再也不是13歲了。
當女主角說出：我再也不是13歲了。我內心震了一下。
是啊，我再也不是13歲了，那幽幽吐出來的一句對白，居然在心頭起了漣漪。電影的人生還能倒帶重來，可是現實生活中的我們，就只能悶著頭努力地往前跑，看著歲月在身邊飄過，一如從火車上望著窗外，沿路風光順序倒退。

CNN持續報導著911回顧、報導著戰亂、恐怖攻擊行動…無數生命在空氣裡風化。墓碑上刻著往生者的面容，照片中的人帶著微笑，他們，是別人的父親、母親、兒子、親人、朋友…生命的樣貌，原來有點可笑。生活在戰亂下的人民，努力地為生存打拼；而生活無虞的人民，卻為了民生小事而爭論不休…人心，原來是可以幻化成不同形狀的液體啊。

心中的平靜暫時退居幕後，跳動的思緒，持續在腦海裡翻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