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歌】

1
不久，我們將沈入冷冷的幽暗裡；
別矣！我們夏日太短的強光！
我已聽到悲傷碰撞的落地聲，
響亮的木頭落在庭院石板上。
整個冬季將回到我身邊：憤怒、
憎恨、戰慄、恐怖、被迫且艱辛的勞役，
正如北極地獄的太陽，
我的心只是冰冷的紅塊而已。
我發抖地聆聽墜落的每一塊木材；
人們搭建絞刑架也沒有更沈悶的回聲。
我的心神有如支持不住的城樓，
不堪笨重撞角的持續衝擊。
在這單調碰撞的搖晃下，
我覺得有人匆忙的釘著棺木，
為誰呢？昨日是夏，今兒已秋了！
這神祕聲音通報著動身。
2
我喜歡你碧綠光芒的秀長秋波，
溫柔佳人，但今天一切對我都苦，
任何事物，你的情意、小客廳和壁爐，
都不如閃耀在海面的陽光。
然而，溫柔的心兒！請愛我，
像母親一樣，即使面對逆子或惡徒；
像戀人或姊妹，以光榮的秋日
或夕陽般的短暫幸福待我。
工作多短！墳墓正貪婪地等候！
啊！讓我，我的額頭枕倚你的雙膝，
一邊懊惱酷熱白色的夏日，
一邊欣賞晚秋溫和的黃光！


──波特萊爾(Charles Baudelaire 1821-1867)《惡之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