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上午陪媽媽去醫院內科門診，領好了藥的時候竟飄起雨來。

回到家歸座於位上，窗外的水煙漸泛漸大，不去管它。腦海中迴蕩我與爸爸的對話，醞釀著不歇的情緒，悵怏滿懷。

媽媽身上有著老年人的通病，高血壓加上痛風和骨質酥鬆，每天都要吃藥。長期的飲食習慣不良導致貧血，氣血不順的情況之下體力難以強健，她不能久站也站不久，在家都畏懶的長坐發呆半躺休息，出門倚賴輪椅，她因此更不想動。

要看病的人是媽媽，她卻是被動的，爸爸主導了日常周邊的事。

強者恆強弱者恆弱，為了成全爸爸的強勢，媽媽持以無語作為讓步。如果被愛是幸福的，那麼管制則令人無奈，喝口水都要使用指定的杯子。

在醫院門口我正一一說明藥袋的內容，爸爸說：『每次都這樣看，阿到底是有好點了沒有啊？』

不經大腦思索，我隨口應：『不會好了啦，吃高血壓尿酸的本來藥就不能停。』

我和爸媽在半路分道而別，媽媽的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她心裡是不爽樂的，我知道。

我知道我的無心言語刺傷了媽媽的心。

不止一次，媽媽說她不想再吃藥了，吃得很煩！爸爸也認為吃藥是多餘的。

他們不懂慢性病的療程原就是與長期服藥並肩作戰。掛一次門診拿連續處方箋，等藥快吃完了再看門診，此時醫師會安排病人抽血檢驗，根據檢查報告而調整藥劑，再開連續處方箋。

我的責任就是記好預約的日期，到時候提醒老人就醫。

在診間，醫師照例詢問病情，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把需要的藥key進電腦連線。這歷程似乎無可不可，媽媽像個木偶點頭答應，但是意義呢？

等候跳號的時刻，我陪著媽媽聊天，媽媽說：『阿我好希望不用拿拐仔就能走路喔！』真無奈。我說：『很好了啊，靠著拐仔還能走，阿馬卡安全啊。』

媽媽又抱怨：『這腳麻攏吃袂好，問醫師甘有吃了袂擱麻的藥仔？』

沒有醫師敢說有這種仙丹，如果有，當醫生的人就不會那麼累了。

倒是電台裏大賣特賣，專制腰酸背痛腳麻手痺、久年內傷一帖見效。很多老人把耳根子貼近收音機，信從稱是。媽媽也有買喔，一通電話就送到厝，貨到付款，真的體貼很多老人，不用出門就有仙藥。唉！就怕腎臟又要受害了。

這些妄症無藥可治。

吃藥是內服，安撫心理是外用，精神安適了肉體也稍見回春。

一生勞苦的女人，沒有自我定位，空有身殼卻無立志，她等吃飯、等吃藥、等度姑、等天黑日落過一天。我能做的就是陪媽媽說說話，告訴她一些新的經驗和體認，鼓勵她肯定她，更希望能種出快樂的笑花。

想要身體變好除了吃藥還要運動，這是不變的道理。

示範給媽媽看，這樣抖抖那樣拉拉，轉一轉彎一彎，看電視時順便按摩雙手關節和虎口。

說了不下千百次，媽媽有聽沒有進去，她認為她都有在動啊，不然怎還能活到現在？！她挺理直氣壯的。

『好啦好啦！妳歡喜就好。』爭執沒完，順從固執。

回歸日常，按時吃藥吧！ 

圖片取材自網路資源,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