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08 17:01:24喜貓

日劇第八日的蟬




有個女人偷了東西,她偷了人家才幾個月大的孩子,男朋友跟太太生的,基於一種受傷還是報復的心情,她抱了孩子頭也不回地往天涯海角跑。

奇怪的是,一路上她都碰到好人,從沒有被質疑過身分。她不斷輾轉更換住處,後來又跑進中途之家,正當以為可以安穩落腳時,中途之家被人檢舉說是邪教。她又開始跑,最終跑到一個小島。

過程中有一幕,她身心俱憊地靠在計程車椅背上,要前往車站。已經成長到三四歲的『女兒』,突然說:「媽媽,妳看月亮跟著我們走耶〜」初時,她覺得很無聊,後來抬頭看著月亮,激發出她的童心與由衷的母愛,她緊緊擁著小女孩,感覺到一股生命相繫的連結感,她內心希望那一刻是永永遠遠的。

過不久,小女孩說:「媽媽那是甚麼?」
「那是遊樂園(的摩天輪)。」她說。
突然她想到小女孩從未到過遊樂園,也顧不得時間有多晚,計程車改去遊樂園,坐了一趟摩天輪,小女孩好高興,「我們再坐一次」,完了,工作人員說最後一回,還有誰要坐,她意猶未盡地說我們我們。

到了小島,也是都碰到好人,給她住處,給她工作,包括小女孩突發急病,也是有人馬上伸出援手。她最常講的一句話是:「你們不要對我這麼好,這樣我會很困擾….」

時間越久,母女緊密相依的感情就越深。但偷來的物品,終究要歸還。後面追趕的腳步不知不覺也在迫近,她終究要面對的。島上一個失婚的漁夫也喜歡她。不知道整個會怎麼結尾?原著小說的作者創造這個題材相當特別。

女主角之前從未看過,但長得清麗,把兩個身分的衝突演得很自然。邊看邊想,怎麼都未看過這位演員?嗯…嗯….有可能從寶塚歌舞團出來的?結果在估狗這齣戲的整個背景時,順道發現她真得是寶塚出來的。有種bingo的得意感。

她有一種寶塚氣質,特別是片中她到了小島,有若干場景,包括她個人五官的角度,一時之間以為在看日本老電影,有點古典。演技的底下,隱約可看出她一絲不苟認真的態度。

這是一個溫柔的犯罪。

她誘拐小孩,沒有殺害,沒有傷害,對小女孩視如己出的照養。『母女』兩人在浪跡天涯的路上,一路扶持相依為命。以至於當那一刻終於來臨時,旁觀者會有種情感上的扭曲,想伸出援手成全她們在一起。

小鎮的人幫她;老闆娘叫她不要來上班,因為小島上來了一些奇怪的人(員警),要她趕快搭渡輪離開;喜歡她的漁夫更是一路跟隨保護她,但仍無法阻擋她與小女孩被警方強制分離。

誘拐小孩長達五年,從強媬期到五歲,她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

法庭上,法官問她是否有話對小孩的父母說?她說,感謝他們生出這麼可愛的孩子,(她覺得)照顧小孩是件很幸福快樂的事。於是對他們深深說了謝謝。法官說,妳難道不覺得應該說些對不起的話嗎?她這才說了對不起。她雖然知道自己做錯事,但似乎不是很能意會到她的行為對周遭人造成的困擾與傷害。

女孩回到自己父母親身邊,更是度過一段漫長的適應期。似懂非懂的心靈蠻錯亂困擾的,她一直相依為命的母親竟然是父母口中的惡毒女人;她不是住海邊,而是住在樓房。不同人照顧,口音也不同等等。在成長的路上與母親完全的格格不入。

母親也很可憐,先生外遇,自己的女兒又被外遇的對象誘拐長達五年。

到了高中或大學時,她愛上補習班老師還懷有身孕,完全複製上一代大人所發生的事。

這樣一個溫柔的誘拐,對小女孩的影響既深且遠,長達十五年失衡的成長,以及母女自然的親情之間有道過不去的牆,這樣的代價怎麼是她坐七年牢能抵銷的了?但她是惡人嗎?也不是。

女孩懷孕後,覺得自己應該回去那個小島找答案,她找到當初女人打工麵店的地方,找到照相館,看到沒拿回的照片,還看到那位漁夫叔叔。她重溫一些記憶的片段。

最後也看到那位很久不見的『媽媽』,她在渡輪的碼頭販賣部工作。她們隔了一些距離彼此凝視,女孩的眼神透露出雀躍的神情,但很快消逝,想要奔前的腳步停住。她有點清醒了。回程的路上,打了電話給她母親,母親第一次流下欣喜的眼淚。

原著作者角田光代才華洋溢,寫出這樣的小說,架構四平八穩,意義相當深遠,觸及到心靈深處。其實我能說的就這些,但應該還沒剝到她想表達的核心。很少看到這樣有餘韻的故事,上次看到是甚麼時候?…….休葛蘭演的非關男孩。

也讓我想到,好比桌上一堆磁鐵各有各的位置,只要一個磁鐵改變,其他磁鐵也會跟著改變位置。人的一念之差,不只讓自己改變到不對的位置,其他人也跟著到不對的位置,造成一種扭曲。

但靈魂有種自我校準的作用,總會往回家的路自動校準。對於做錯的事總會自我校正,也就是世人所說的老天有眼。哪怕他人的同情想要干預,真相會自己顯露出來,總要回到各自應有的位置,才能回復平衡與舒適。

本來想跟我媽提這齣日劇,想想劇情平凡又細膩複雜,不知從何講起。沒想到今天她先跟我提。她也覺得很好看很揪心,還說『真不知道該說誰對才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