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罰站5分鐘的累積
國中的升學壓力,讓國小隨便kk就有前十名的我感到吃力.
尤其國一,我們班四十五人,是各小學最優秀的前三名匯聚而成,我一度跌到第四十三名,也就是倒數第三名.
那種天天被成績追著跑的日子,讓我開始瀉肚子,不懂同學為什麼可以一本國文課本連標點符號都背起來,我卻連五言絕句都背不熟,一直被處罰,完全沒有任何成就感,我更內向了.
可能我的國語還算清楚,在什麼都比我優秀的班級裡,還是被叫去演講比賽,當年覺得很痛苦,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夠,哪還有體力搞什麼演講?!
不得不說老師用心良苦,雖然當年對我來說真的很苦,老師並沒發現我有背誦障礙(當年沒有這個詞),指名我參加的卻是不用背稿的”即席演講”,這種比背誦更令我懼怕的比賽形式,拉肚子的症頭就更嚴重了.
(至今仍不懂,很少老師叫我參加朗讀,全是即席演講,好像國小到高中的老師全都認識串通好的一樣!)
老師沒教我怎麼講,他就是週會前10分鐘出題給我,等到國歌唱完校長訓話完,我就上去講5分鐘,也就是說我的準備時間大概20-30分鐘,講不到5分鐘就罰站站滿5分鐘,完全是日後正式比賽的計時規格.
你可以想像,我多想逃,每一天上學,尤其朝會,都是地獄……
人呀潛力無窮,我一次也沒逃(沒膽吧),照樣拉肚子(沒種吧),每一天幾乎都有講到5分鐘,真的講不滿,就乖乖罰站.台下全是男校不友善的眼神,我既胖又醜還功課不好偏會演講,是最好欺負的對象了…但我無處可躲,全校都知道我正被訓練中(或被處罰中),我在台上說著一則一則對現有人事物的看法,沒有人評分,只有太陽為我打光,一身汗濕後的微風替我鼓掌.
那三年,非常寂寞,卻也儲存了我的戰鬥力.
到了30歲我主持了台北市府前的跨年晚會,兩位歌手趕場沒來,舞台上”沒有歌手”,後台跟我的搭檔主持人又亂又緊張,我就是不慌.
……這不過就是某一天的國中朝會,我準備抽題,題目叫”歌手遲到開天窗該怎麼辦?”,那我要開始演講囉----
我帶台下的觀眾和身邊擠成一堆的陌生人打招呼,預演12點跨年的5-4-3-2-1,接著宣傳一下我的電台,然後把後台的辛苦轉播給台下知道……
台上空10秒,台下感覺會是冷場一世紀,這台上沒歌手的10分鐘,我完成我的即席演講(或該說即興主持),沒有任何人發現不對勁,又high又笑地歡迎趕來的歌手,功成身退.
當晚,依然沒有人評分,只有月亮為我打光,一身汗濕後的寒風替我鼓掌.
呂如中20191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