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9-10 10:33:23小葉子

今天

 

我說我不喜歡這個房子,空間太大,慘白的墻,一樣白的天花板,雖然雜物一堆,我感受到的還是空曠,加上雜亂,非常不舒服,我要小空間,我確實沒有安全感,我想要在同一平面,最多是兩層樓,我不喜歡上樓下樓的距離。我要小院子,圍起來的院子,我不想路人來來往往隨便探視,會打擾我。我要有陽光的空間,可以讓植物生長的空間,植物有生命,可以感染我,應該有些正面的幫助吧?

我記得小時候常搬把躺椅靜靜地坐在花叢間,我老娘從來不管我做些什麼奇怪的情。

我躺在陽光下的樹蔭裡,感受著花香的包圍,聽著風在每個空間經過,有時輕悄,有歡笑一般大聲翻著樹葉,葉片在風裡笑著搖擺。風也好,花也好,樹葉,青草,一塊石頭,一片枯葉,都有它的故事與思緒,那是一個生命的小圈子,我感受得到。

說到花香,昨天騎車從小巷經過,空然迎面撞上一圍濃濃的花香,我左右搖愰了幾下,差點摔下車來。這個醒還是夢?

我有些不安,我從來不會一清早就喝酒,睡前喝,醒來喝,我想讓酒後的感覺不斷地延續個幾天,好放開某些思緒與身上的痛。

酒的反應真快,幾秒鐘,威士忌在胃裡散開,暖暖的感覺從體內爬上身體的每個部份,指尖變暖,手腕變軟,腳裸的痛、背上的痛都得到了舒緩

有段時間,我爸每餐一定一盅白酒加青辣椒,我是從來不用酒配飯的。那個透明的玻璃小杯我稱它為小盅,比我現在愛用的大了一些,我猜想我們喝的酒度數是差不多的,那他每次喝得都比我多一些吧?我們都不是酒鬼,我向來懂得事情的界限在哪裡,雖然一般不會跨越界限,但我總想知道到達臨界點時會如何。

說到我爸,他就是個謎,他沒有父母,沒有任何親人,酒肉朋友有一些,但好朋友不多,就算有幾個,沒幾年就反目成仇了。

他愛打扮,愛笑,愛玩,會跳舞,會開玩笑,聲音好聽,寫字好看,很會唱歌,體能也好,說起謊話氣勢懾人、華麗無比,他帶我去穿耳洞,買彩粧盒給我,說我的衣服沒有腰身,不好看。

我爸很少喝到醉,醉了也只是安靜地睡,說戒煙也就戒掉了,這個他控制得很好,但其他的事就遺憾了。有人時常來我家拍桌大罵,他卻一言不發,我娘疑心他沉默畏縮的態度,娘氣憤地不支援他,我們都疑惑他怎能任由別人登堂入室對我們一家子拍桌子吼叫怒罵?我心裡盡是疑惑,他沒表態,我不好行動,我真想拿把菜刀趕走那些人,若真有需要,我是會砍下去的。

我一直不懂他想什麼,我不明白他怎能那樣處理那些事情,他有時候像個孩子,做錯事的孩子,他低頭走進家門,我跟在他後面,很明顯地發現他的不安。但他不坦誠,他沒有正確面對,這是個錯,錯失了讓許多事情變好的機會。他不懂如何坦誠待人,我懷疑他對自己也是如此。其實多年來我也是如此,我不會正確表達自己的想法,不會拒絕,我沒有惡想要欺騙,但總是虛假敷洐,這是一個從小的習慣,一個慣有的模式,我從不曾真心誠意對他像個親人、或像個朋友一般講過話,他很衝,我也好不哪裡,我們沒法溝通,他用他以為好的方式對我,不是他訓話,就是我不耐煩地敷洐他,其實我有很多真心話想跟他說,但從來沒開過口。

若我老娘在我身邊,不曉得她對我的行逕有何看法?看著她流淚的眼,我直覺得我樣樣都是錯。她是看不到了,我也許久沒有打電話給她,她曾經是我夢裡的最痛,她的眼神、她的白髮…但她越來越遙遠,遠得像個幻象。我已習慣自己做自己的事,不想任何人來過問,我沒耐性解釋,也沒想過要分享。

趁我還記得的時候趕快寫下來吧,也許我會懷念的,其實有一些部份我已經記不清了,那應該是很大一部份,我前幾年其實還記得,也能反復回味,所以應該不是幻覺。

有時候靜下來,想要回味一下過往的事,卻發現它不見了!不知哪時離我遠去,悄悄煙消雲散,我以為,那些絕對是我的東西,很安全,很隱密,它一直都在,只要我需要,它都會出現。但它開始一點點偷偷消失,卻又有些殘影牽繫著,這種感受讓我難受得睡不著,讓我心神不寧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