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練鋼琴的時候多了。

這架鋼琴在我家已經超過二十年了，
說不定它的年紀比我還大；
前一陣子才請朋友來替它調音，
朋友調完音之後還說：

「妳家鋼琴的聲音很柔，是架好琴。」

把書架上的琴翻了翻，
發現我五六歲學鋼琴時的入門琴譜居然還在，
驚喜之餘，
把譜翻開，
在黑白琴鍵之間溫習我兒時那段學琴的日子。

從以前開始，
我就喜歡節奏緩慢但充滿感情和張力的曲子，
我彈著李斯特〈愛之夢〉第三號主題的練習曲，
心裡昇起了一種很溫暖，
卻又有著淡淡悲傷的感覺，
和小時候感覺到的「平靜」完全不同。

或許是成長的關係，
我所能體會的情緒比小時候多了很多；
但相對的，
我再也無法像小時候那樣安寧平靜，
至少，小時候的我，
很單純地享受學音樂的樂趣。

再彈著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
右手上行音階和左手的下行音階形成一種弔詭的和諧；
整個第一樂章幾乎都是分解和弦，
彈到最後一小節的和弦，
音量已小到幾乎聽不見，
我雙手離開琴鍵，
讓餘音在空氣裡瀰漫，
直到再也聽不見一絲絲聲音，
腳才放開踏板。

我的鋼琴彈得並不好，
只是那一刻，
我想起了某天夜裡望見的月亮，
悲傷得像是要哭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