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4-09 20:58:38指月

天使,再見

奇澔百日,我終究只是待在家裡,做做作業,看看電視,
儘管我很想去,儘管我知道「百日」的意義,
但是上次送他入塔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
法會,我知道我無法允許自己參加這樣的宗教場合。

Jesse是理解這一點的吧,我想。
昨天傍晚他打電話來,問我知不知道奇澔百日法會的事,
最後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問我會不會去。

「我不會去。」不是很想解釋什麼;
而他也只是「嗯嗯」了兩聲,
像是訝異我的回答,又像是理解我不出席的原因。

我還是很想奇澔的,還是記得夢見他的那個夢。

也許是奇澔英年早逝的緣故,最近並不太想跟別人談生死的問題;
上次小佳提到她男友父親過世的事,
和她說著說著,我突然有些難過,
小佳是個還不太明白生死永別的孩子,
於是我數度面臨此等狀態下的心情便難免「有志難伸」。

什麼叫可憐?我那不過而立之年便已不在人世的同學算不算可憐?

我不知道。
這種比較之心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只能想,對任何人來說,十年都是漫長的一段時間,
奇澔盡了最大的努力跟疾病搏鬥,從不示弱,從不放棄,
因此,上帝憐憫他、心疼他、不忍讓他留在人間受苦,
於是儘管周遭的人如何不捨,上帝還是決意把奇澔接到祂身邊。
如此一來,奇澔得到了永生,得到了永久的安慰,
而上帝把奇澔在人間的死亡當作留給我們最大的禮物,
要我們珍惜身邊所有的人,要我們好好把握還有呼吸的每一天,
要我們知道什麼叫做「勇者無懼」……

我,以及化工八六級甲班的所有同學,
我們是何等幸運的一群,上帝把奇澔派到我們身邊當天使,
十五年,我們見證奇澔由健壯到衰弱直至死亡的過程,
他所教給我們的,遠超過我們為他所做的;
因為奇澔,我們的生命有了不同於他人的火花,
彼此之間產生更強的聯繫,情感更加濃厚,
時空,始終就不是我們之間的障礙。

他離開我們一百天了,
按傳統儀俗,一百天之後,人的靈魂就不會再這個世上逗留。
從這層意義上看,奇澔是真的和這個俗世切斷關係了。
為此,我總覺得有些淡淡的哀傷:
為什麼要過了一百天,靈魂才會離開這個世界呢?
為什麼過了一百天後,這朵靈魂就會跟這個世界毫無關係呢?

真不喜歡這種想法。

奇澔只是「回家」而已,回到天父懷抱,也回到永生裡。
他是天使,上帝讓他陪伴我們十五年,
十五年後,奇澔跟著上帝回家了,
擺脫一切病痛的糾纏,只留下回憶,
而我們的不捨和眼淚則是愛與感謝的證明。

「人要克服難,不要被難克服」
奇澔留給我們的最後一句話。
即使在生命的最後,他仍勇敢而堅定;
即使他已離開我們,他仍以行動證明他對我們的愛。

天使,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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