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3-03 17:13:00Will Chan

《六樓後座》──「方糖」青春

正如導演黃真真所說,這是一齣以青春為主題的電影。在港產片中,有關青春的電影每年總有一兩齣,只不是那麼純粹地討論青春這課題罷了。

導演很年青,一眾演員也很年青,所以整套電影也充滿了青春的氣息。事實上,導演的確把香港一些年青人的生活如實地,以電影的方式表達出來,年青人看這電影便很容易產生共鳴。劇中很多演員都演出不俗,其中以兩位女主角林嘉欣和盧巧音最為突出。

林嘉欣擅演感情戲,因此劇中幾場「淒涼」戲當然難不到她。她在劇中飾演一名女作家 Helena,與從沒有出過場的鄭丹瑞有一段電波情緣,除此以外,她的小說《六樓後座》的誕生亦成為劇中其中一條主要故事線。《六樓後座》既是林嘉欣個人情感的投射,也是她個人的理想,再上推一層,就是導演黃真真個人理想下的心血作品。電影中的林嘉欣其實是現實中的黃真真,她們倆都想把青春憑《六樓後座》記錄下來,最後,她們都成功了。但遺憾的是,劇中只交代過鄭丹瑞對小說的意見,和其他屋主們心目中的《六樓後座》藍圖,卻並沒有試圖告訴觀眾,林嘉欣究意怎樣在小說中記錄她和她朋友的故事。這裏的確是為觀眾留白,但也同時令主角們捧著出版後的小說而歡呼的一幕背後,失去了值得慶祝的理據。

盧巧音則擅演鬼馬的角色,這種演出令她成功地在《大丈夫》眾女角中突出自己,《六樓後座》Candy 這個為她度身訂造的角色,繼續讓她盡情發揮這方面的演技。如果說 Helena 這角色代表青春動人的一面,Candy 這角色便是青春活潑可愛的一面。單看她們倆,觀眾已經能一覽電影主題的大概。

至於四個男角,與其說是戲份較少的男主角,不如說是四片作用很大的綠葉。森美、鄧健宏,和周俊偉的演出和故事線都交足了貨,惟周永恆的演出實在無甚驚喜,就好像《大丈夫》中的李籠怡,難道在四個同性演員中必須要有人黯然才能襯托出其他人的光芒?就算如此,記憶中,在《這個夏天有異性》劇中,周永恆的演出好像跟《六樓後座》中的沒太大分別;是他外型對角色上的限制,還是他的演技根本沒有進步?

整個故事是由一個遊戲──Truth or Dare 開始的,你可以說這個遊戲代表了香港年青人的膚淺和幼稚,也可以說這代表了他們的敢作敢為。提出玩三級變態遊戲的是膚淺,但夠膽玩的是敢為;提出以食屎作懲罰的是膚淺,但勇於去達成願望堅拒受罰的是敢為。六位主角放在瓶子裏的願望其實代表著香港年青人的理想,看到林嘉欣的願望是想出書,周俊偉的願望是想出碟,鄧健宏的願望是要賺十萬元,知道香港的年青人仍然是有希望的。

最初每位主角都積極地為個人願望而努力,雖然當中也有失敗,也有半途而廢,畢竟各人都盡了自己所能。可惜,最後周永恆竟把瓶子裏的願望改寫,而各人又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頓時打破了整齣電影一直以來為香港年青人建立的良好印象,最令人洩氣。因此我們會問,為甚麼他們總是那麼不負責任,最愛逃避,最後總要讓人失望的。雖然電影最後嘗試扭轉這局面,希望以林嘉欣成功出書為整齣電影作個總結,但到了這地步時已經難再自圓其說──為甚麼只是林嘉欣一個人成功,其他人就可以不兌現誠諾?

總括而言,《六樓後座》描寫了香港青年人的好幾個側面,總結出他們畢竟仍是樂觀積極、富有創意、敢作敢為的;導演對他們仍是抱有寄望、予以支持的,雖則觀眾仍然感受到他們不肯承擔責任的一面。對於青春,編劇鄭丹瑞以「方糖」來形容:青春是充滿棱角的,表面是「玉不琢」般粗糙的,甚至是荒唐的,但無論如何,依然是甜蜜的。可見,《六樓後座》對於年青人是充滿包容的,乃至願意尊重他們不負責任的權利,或者簡單來說,《六樓後座》是對青春的歌頌。如此,對於那些青春已逝去無聲的觀眾,怎能不放下執著去容忍劇中主角們的膚淺和荒唐呢?而正值花樣年華的年青觀眾,亦請珍惜對對你們這樣包容的大人們,請好好珍惜青春。

後記:
隨正版 VCD 附送的《六樓後座 示範單位》,作為大銀幕電影的前傳,交代了《六樓後座》的故事背景,令整個故事的脈絡更清晰,結構更完整。尤其重要的是森美與小儀的幾段感情戲,在大銀幕上被剪去了實在可惜。

另外,《示範單位》解釋了租住六樓後座的緣起,原來是因為主角們希望擁有個人獨立、自由創作的私人空間,可以脫離大人的規範、制肘。而這正是《六樓後座》電影的大前提,沒有了這個創作空間,主角們便不可能在六樓後座有自我的創造。因此,「示範單位」是電影的創作緣起,沒有《示範單位》便沒有《六樓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