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1-28 20:26:41瘋皇

{紀念}尾聲

※ ※ ※ ※ ※ ※ ※ ※

{尾聲}

妳躲著我,是妳錯了嗎?

我躲著她,是我也錯了嗎?

於是我們互相躲著,避著,逃著...

也許妳和她已經逃離了這桎梏,但我卻還在此繼續無盡沉淪。

沉淪無盡......

※ ※ ※ ※ ※ ※ ※ ※


◎而我已經分不清,妳是友情?◎


十月天,夏末秋初。

凌晨時分,坐在往南下的統聯客運上,享受著傳說中”總統套椅”的滋味,觸感是不錯,座位也夠大,整個人綣縮在其中也不會覺得窄小。
但是,那尼龍材質的塑膠人工合成皮,翻身時總會發出令人感到不太舒服的聲響。

夜晚的國道,車流量可以算得上稀少,所以,客運的司機大哥也是拼了命的在超車,拼了命的在按喇叭。
而我也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剛好就坐在引擎的上方座位位置,故而,司機的油門越是猛催,我也就越快的從朦朧的夢境中醒來。
唯一的好處是比較溫暖,但,節氣又不是冬天而且在車內的密閉空間,溫暖個啥?
心裡不禁暗罵:『銬!司機你是肚子痛想回總站拉屎是不是?還是你老婆快生了?開那麼快幹嘛!』

而這次回家的原因其實單純得很:第一次的同學會開辦!

這次的主辦人是阿山哥,本來是G這個班長要當主辦人的,但上次香姐沒來,所以大家都認為他搞砸了,今次就換阿山哥辦,而且據說這次香姐會來,再加上這次可以說是”真正的”第一次的同學會,所以,大多數的同學都會來參加。

我的心態其實也很單純,只是想要跟許久不見的同學們聚聚聊聊罷了,並不會作其它作想。
但,這世界上就是少不了一種人--白目!

「善衍,你來了喔?」庭阿。
『嗯。』我淡淡的回著,伸出手掌在背後暗暗的聚集十二成功力,準備在他發出白目話語的時候揮出我畢生武學精華的一掌。
「......好久不見了!」他可能察覺到了我的殺氣,思考了一下之後才回話。
『......』慘遭收聚不及的功力反噬,害我得了些內傷。

不是吧?嘴賤的庭阿轉性不ㄉ一ㄤ我了?
這比教貓學狗叫還讓我感到不可思議!

『是啊!好久不見了呢!』我壓下了內傷的不適感,回應著,『最近過得怎樣?』
「還可以啊!對了...」
『嗯?』
「唸首詩來聽聽吧!」
『......』

虧我剛剛還以為他轉性了呢!
果然,星爺說得對:”這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我滴!”
果然,狗還是改不了吃屎!

還有另一種人--不長眼!

「唷呵呵呵呵,」聽到這笑聲就知道是G,「徐善衍哪,你來幹嘛呢?」
『來參加同學會啊...喔,對了...』我故意留著話尾不說。
「?」果然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我是來參加你上次搞砸了的同學會的。』淡淡的說完,我轉身望著廁所走去。
「你...」後面卻傳來G大發雷霆的聲音。

不過,干我啥事?

記得同學會舉辦的地點是在高雄的自由二路上的一家火烤兩吃的店,店名好像叫陶什麼碗糕的,反正那不重要,重點是,香姐依然還是放了我們鴿子。

突然之間覺得很幹!

既然都不來了,何必又跟主辦人說會來?
而且,還讓我們空著肚子等了快一個小時,才在店員的催促與阿山哥無奈的口氣下開始點餐,但有別於一開始的幹,轉念一想,也就漸漸的釋然。

既然都叫做”同學會”了,導師來與不來好像沒有啥太大的差別吼?
來了,自然是給足了主辦人與我們面子,不來,誰也無法強求與要求!

相較之下,反而更顯出蘇老大的有情有義。


記得,在”舊同學們”畢業後不久,有人就約了蘇老大跟”原班人馬”到高雄縣觀音山上的某家土雞城聚餐,那天的氣氛很好,好到簡直有點胡鬧了!
划拳的划拳,唱歌的唱歌,吃飯的吃飯,笑談的笑談,偌大的包廂內滿滿的都是人聲,還有人身。
看著桌上的那些杯盤狼藉,望著席間那些觥籌交錯,其實,內心總是充滿著感慨的觸動。

斟滿了果汁,我悄悄的舉杯,內心默道:『雖然無法和你們一起畢業,但,這段情誼我想我會放在內心中的某處,或在午夜夢迴時分,或在數年過後,我還會記起這段回憶,以及,這場聚餐!一敬大家。』


回到現實,我嘆了口氣。

旁邊卻傳來熟悉的聲音:「嘆蝦小氣?街頭詩人!」是阿懌。
『銬么喔!害我差點尿在褲子上!』我笑罵著。
「不爽喔?來”盃透”啊!」他嗆著。
『哈!”盃透”就”盃透”,手下敗將還敢跟我嗆聲!』我回嗆。

而所謂的”盃透”,取其英文 BATTLE ,決鬥之意,其實,也只是個無聊的決鬥罷了...

吃完飯後,正當所有人正撫著肚子聊天打屁之時,阿懌就發聲了:「來喔,詩人說要”盃透”啦!」
『銬,是你邀的好不好?』我回著。
「來啦來啦,」說話的是庭阿,「我先跟你挑!」
『哈,挑就挑!』說著,我也學著庭阿把袖子掄了起來。

沒錯!所謂的”盃透”就是那傳說中的--折手霸!

結果,我跟庭阿比了兩場的結果是各一勝一負,還是不分上下。
原因很簡單,叫一個左撇子跟右撇子比,除非實力相差懸殊,不然怎麼可能會有勝負?

「來!換我!」說話的是美琪仔,「因為你剛剛的口氣”挑逗”到我了!」
『......你嘛幫幫忙,什麼”挑逗”?』我苦笑道。
「隨便啦,來啦來啦!」他敷衍著。
『好吧。』我伸出左手拇指,送往嘴邊咬著。
「你幹嘛?」美琪仔問。
『〈三檔〉!』我一邊說著,一邊讓那神秘的力量在我體內流竄,順便讓自己的身體適應。
「你起笑喔?」
『嘿,這是我一個常常戴著草帽並立志要當海賊王的朋友教我的,接招吧你!』我笑道。
「哼,裝神弄鬼!」他不置可否。

但事實證明,我錯了,錯得徹底!
我不該用這招的,因為...餐廳內所有人都朝著我跟美琪仔所在的這桌盯著看。

不久前,〔砰〕的一聲,就在庭阿當裁判說了開始的那剎那,勝負已然揭曉。
美琪仔的手臂被我的手臂狠狠的壓在桌上,動彈不得,而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看著這幕,發呆。
我也嚇到,想不到這招威力這麼大!

「你嘛好啊,」美琪仔揉了揉微微發痠的肩膀,抱怨著:「一下子用力那麼猛,很容易受傷的耶!」
『哈哈,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我陪笑著,我也是學成後第一次用這招。

「唷呵呵呵呵,」這聲音,該不會是...
『你幹嘛?』我又驚又怕的問。
「”盃透”啊!」G掄起袖子理直氣壯的說。
『你?』我懷疑著。

我一邊跟他哈拉著,一邊開著〈白眼〉查看了一下G的查克拉,銬,竟然是滿滿的,而且還因為剛吃完飯的關係,查克拉有滿溢的現象;相較於我,之前的連戰二人兼且又使用了絕招〈三檔〉,查克拉值已經只剩下全滿的1/3不到。

G見縫插針的功力還是絲毫不見遜色啊!

「快點啦!你很婆婆媽媽的耶!」G說著,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誰才是班上公認最婆媽的啊?
『唔...』我一邊猶疑著,一邊壓下了使用〈三檔〉後身體的不適感,『好吧。』
「嘿嘿嘿...」他發出奸笑,那感覺似乎好像已經認為他穩贏了的。
『車輪戰後揀便宜嗎?』我淡淡的說完,便將左手手肘靠在桌面上。
「你幹嘛?」G問著。
『比左手啊,』我理所當然的說著,『要就比,不要拉倒!』
「好!」G咬了咬牙後說道。

折手霸的獲勝要點大致有二:迅雷不及,比賽耐力,而我剛剛用了迅雷不及,消耗了許多查克拉,接下來就只有比賽耐力一途了。
而一樣是庭阿當裁判,當他喊開始時,我轉頭跟旁邊的同學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一邊施著力跟G保持著勢均力敵的態勢。

孫子兵法有云:”下兵伐城,中兵伐戰,上兵伐謀!”
而謀中之謀,當心理戰也!
故而,我轉頭跟旁邊的人聊天,一方面是打著心理戰,輕視G而使其心浮氣燥,快速的耗損他的查克拉;二者藉由聊天偷偷的拿起茶杯品茗,緩緩的補充著我的查克拉。
第三,我一邊開著〈白眼〉用眼角偷瞄G的查克拉消耗程度,果然如我所料,消耗的程度非常之快,看來如果順利的話,等等就可以一鼓作氣的秒殺他。

但我突然感到左手手臂有斷斷續續的些微刺痛感,像是有東西在戳的感覺,瞥頭望去,竟然看到了一幕令我”囧”了好半天的畫面。
G...G他竟然用他的右手在戳我的左手臂,這倒也還好,問題是他的表情...

「好硬喔,戳...戳...」記得他當時是這麼樣子的說著。

我的媽啊!
他...他竟然用他的舌頭舔著他的上嘴唇,還是慢動作重播那樣的速度持續著,然後用彷彿盯著獵物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的手臂。
而往他的眼神看去,除了那似笑非笑外,似乎又若有似無的透露出某種訊息。

我咬了咬牙。

謹慎的思索了一下,拼著查克拉見底的危險,我只好開了〈寫輪眼〉,想要解讀出他眼神所透露出的訊息究竟為何。
但不開還好,開了竟然讓我的查克拉值直直掉!

他...他眼神所透露出的訊息竟然是......


可口(大心)!


真是太扯淡了啦!
可口也就算了,畢竟那是他常常掛在嘴邊用來評論男生的用詞遣句,但...但為何後面還有個括弧寫著大心?!

『不行!這是他所使的計謀,我可不能中計!』我心裡這麼樣的告訴自己。

在這場相互達伐的心理戰役中,搞得我冷汗直冒,而G則是他所謂的香汗淋漓。
終於,我們兩人的查克拉都已經見底了,勝負即將揭曉!

就在此時,我的身後傳來了頗為爽朗的笑聲。
是她。
於是,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的心緒沉澱一下。
勻了勻呼吸之後,我猛然的睜開雙眼,並在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後來,我就贏了G,或者該換個方式說,是G不玩了!

據G他們後來所描述,我睜開眼睛的當下,突地氣勢猛漲,眼神變得跟野獸般一樣的銳利,更重要的是,在我的身後出現了若有似無的一隻妖物的形象,而那隻妖物卻有著九條尾巴,貌似狐狸。

我知道這所謂的決鬥非常的無聊,甚至已經到了白癡的地步了。
但我想,在那個時候的我們,因為大會考的關係所受到的壓力並不算少,故而,也只能藉由這個方式來稍稍的宣洩一下。
男生很幼稚,沒錯!我也是這麼樣子的想。

但,轉念一想,這跟女生常常約著一起去廁所的舉動有何差別?


連比三場之後,我感到雙手有些無力,體力似乎也透支了。
更慘的是我的精神狀況,經由剛剛G的那個動作,讓我受到的打擊不小。
故而,我藉著尿遁,讓自己逃離了G的眼神。

我並不是膽小。
而是...面對著G的那種眼神,我想,是個正常的人應該都會迴避的吧?
畢竟沒有人願意被當作獵物一般的被盯著。
又試問,哪個人可以一直面對著那種眼神的?你課以嗎?課以嗎?


通往那家店的廁所的路,只有一條,路尾分了條岔路通往男女廁所,也就是說,所有剛要進廁所或者剛要出廁所的都會遇著。
也許是心不在焉,也許是慌不擇路,在我急急忙忙的想要逃離G的眼神範圍之時,就在岔路口碰到了她。

「呃!」她似乎有點受到驚嚇。
『呃!』我也是。

但我卻更想不到,這場聚餐都已經快要到尾聲了,我才在如此的境況下與她面對著面。
那時我跟她的臉距離得很近很近,大約不到五公分吧。
我也慶幸著我的鞋子煞車還夠緊,我反應也還夠快,不然在加速度作用之下,很容易會造成”餓虎撲羊”的境況發生。
若真如此,那我就真的跳進漂白水也洗不清了!

『不好意思。』無措了一會兒,我連忙回神向她道歉。
「沒關係。」她尷尬的笑了笑。
『最近...』不知怎地,我吞了口口水,『最近過得怎樣?』
眼神交錯間,我發覺了她眼中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逝:「還可以啊!」
『喔...』我發覺我語塞了。
「呵呵...」而她也帶著訕笑,從我身邊閃過而去。

而此時,卻又換成我的臉色變得複雜了。

「哈哈,當過兵果然就是不一樣!」在我回來時,美琪仔這麼樣子說著。
『哈,好說好說!』我陪笑著。

而過了不久,大概是聊天聊夠了,便有人提議要去包廂唱歌。

「善衍,你去不去?只缺你一個男生喔!」庭阿問。
『......是只缺我這台摩托車吧?』我淡淡的反問。
「......那到底去不去咧?」他又問。
『好啊!』我回著,去就去,誰怕誰?

發動了車,我靜靜的等候著我的乘客。
突然,後座傳來些許的沉重感,接著,一隻手搭上了我的肩膀,笑著說:「走吧!還在發呆唷?」是歐妹。
我有點驚訝於她的動作,畢竟,她給我的印象依然是冷艷型的,完全迥異於此時的外向。
藉著後照鏡,她今天穿得有些成熟,卻又不失著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春洋溢:淡粉紫色的T恤,配上小碎花蓬蓬裙,踩著鞋頭有著小蝴蝶結的淑女鞋。

我有些慚愧,直到現在我才發現到她也有來,還有,這一身合宜的裝扮。

『介意髮型有些變動嗎?』我沒來由的問著。
她猶豫了一下子,想了想之後說:「不會!」
『請下車。』關上了引擎,我說著。
「?」她狐疑著。
『快!』看著其他人一個個的驅車離去,我連忙催促她。
「哦。」她這才不甘願的下車,臉上臭臭的。

將鑰匙插入了後座置物箱鑰匙孔,猛地向右翻轉了下,置物箱便應聲而開。
我從內拿出了頂安全帽放在後座,它雖然有點破舊,但至少大體上完好,這也是我的上一任安全帽。

她微皺著眉,嘟著嘴,好像已經認命似的,便伸出手想拿那頂安全帽戴上。

『等一下。』我一邊制止著,一邊卸下了我原本頭上這頂昨天才剛買的新穎安全帽,問也不問就自作主張的將之戴在她的頭上,並幫她把扣環扣好。
『不好意思,沒有備用的口罩。』扣完後我說,接著不理會她有些錯愕的眼神,順手幫她把安全帽的擋風鏡給掛到定位。

『好了嗎?』一邊問著,一邊扣好自己的安全帽,鑰匙插入龍頭鎖,發動。
「嗯。」她說著,後座也傳來了些許的沉重感。

出發後不久,這時的我才意識到剛剛對她的動作其實有些...超出了範圍。
而且,雖然歐妹她表面上沒說什麼,但說不定內心幹譙我譙得要命,又或者,她會怪著我雞婆。
而這一路上她都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過,而我也因為感到尷尬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樣的氣氛中,更加深了我內心的猜測,與罪惡感。

趁著紅燈,我看她拉著車尾巴的提把有些吃力,也試著想要打破沉默:『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拉著我的腰帶扣環,比較不會那麼吃力!』
「嗯。」但從她的反應聽來,效果似乎不太好。

又停了個紅燈,發覺前方有幾個同學的身影。
也藉著這紅燈,我眼神假裝左顧右盼,但其實眼角偷偷的瞄著後照鏡,想要看出歐妹此時的臉色如何,用來判斷她的心情陰晴。

但,我卻失策了。
我忘了,新買的那頂安全帽正在她頭上,那是頂擋風鏡用單面鏡原理設計的安全帽。
換句話說,我偷瞄的動作全都被她收入眼底,而她的臉色如何我卻無法得知。

「你在看什麼?」她突然問我。
『呃...沒..沒有啊!』冷不防的被問,我有些口吃。
「還說沒有!剛剛明明就用眼角偷瞄我,還假裝的左顧右盼!」真是個慧黠的女生。
『因為...』考慮了下,我決定誠實以對:『我以為妳剛剛在生悶氣啊!』
「為什麼?」她又問。
『因為我剛剛..剛剛自作主張的幫妳戴上安全帽啊。』
「......」她沉默。
『不好意思,其實我應該先問妳的。』我道了歉。
「不,」她頓了頓會兒,「謝謝你!」
『為什麼謝我?』換我反問。
「因為...因為...」換她有些口吃。
『因為什麼妳就說咩!』
「因為你很貼心!」
『......』換我沉默了。

貼心...是嗎?

「我問你,」突然她打破沉默的問:「園遊會那天你怎麼那麼快就走了?」
『......』我沉默了會,『因為我那天臨時突然有事,所以提早走啦!』
「騙人!」
『真的啊!』我苦笑道。
「你應該是因為...因為”她”的關係才提早走的吧?」她特地在那個字上加重語氣。
『或許是吧。』我不置可否的回答。
「......」
『......』

一片沉默。

藉由在煞車與催加油門的動作之間,從腰際可以感覺到些微的頂觸與拉扯的感覺,讓我聯想到她已經將手悄悄的勾上了我的腰帶扣環。

「為什麼?」她將擋風鏡往上拉,身體又靠近了些的問我,而在此時,我才又看到了她的神色,那眼神,似乎有種令人不可抗拒回答的意味存在。
『不為什麼。』我淡淡的回應著,也懶得再開〈寫輪眼〉去解讀她的眼神所蘊含的意味了,或者該說,是我無力、無法也不想開。

逃避,是避免揭瘡破痂的不二法門,雖然消極,但卻最為實用。

「為什麼不為什麼?」她又靠近了些的問,說話間呼出的氣息拂過我的耳朵,很癢。
『呵呵...』訕笑著,我空出了左手,伸往右後腦際,抓著右耳止癢。
「不想說就算了!」她冷冷的說著,﹝喀﹞一聲的又將擋風鏡給拉掛下。
『......』我沉默著。

突然覺得我很白爛,而且程度上整個一個無藥可救到不行!
但我也有著自我的堅持與原則:我不逼人,人不逼我!

於是,因為我搞砸了兩人之間的氣氛,所以後來的這一路上彼此都是無言以對著。

而終於,在經過了約莫半個多小時的車程,一行人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十六個人,八對男女,八台車,還真的是剛剛的好。

但我卻在遠遠的距離,看到了令我不知該如何形容那感覺的一幕。
她,才剛從凱哥的車子上下車。
雖然聽不到他們的對談內容,但遠遠的看去,似乎還和凱哥有說有笑著。

不是滋味。

突然間身體的某個部位不對勁了起來,但卻又不知道在哪個部位。
說忌妒,卻還不至於;說羨幕,卻又過了些。
我想,這應該就叫做”無所適從”吧。
或者,那不對勁的感受其實就是”不是滋味的滋味”。


「謝謝!」她安全帽遞給我之後,說著。
『不會!』我的口氣上悶悶的。
「其實,」她望了望凱哥那邊,「有時候其實不用去想太多,反而會比較好過。」
『?』我皺著眉,歪頭用著詢問的眼神望向她。
「你這樣子讓我覺得很...」她頓了會兒,「很可惜!」

說罷,她便轉頭走向KTV的門口,留下了一團迷霧與滿腹疑惑的我呆坐在車上。

『可惜?』我重複了一遍:『可惜什麼?』

當我回神之際,發覺歐妹她已經走遠,而門口卻一個同學也沒有,連忙播了通電話給小正。

『ㄨㄟˊ,阿你們是在哪個包廂啊?』
「401跟402,我在401。」
『喔。』我掛了電話。

我走向了402包廂,轉了轉門把,發現是鎖著的。
陰謀!這絕對是陰謀!
於是,我向左橫跨了幾步,面對著不想面對的門牌號碼。

401。

嘆了口氣,轉動了門把,推門而進。
果然。
都是老面孔啊!

凱哥、警員、小正、布丁犬、金魚、歐妹,還有,她。

「來來來,善衍,」小正招呼著我:「慢來罰三杯!」說著,他推了杯暗紅偏黑的飲料到我面前。
『哈,三杯就三杯!』我笑答,那飲料估計是紅茶,便仰頭一飲而盡。

甫一入口,我的眉頭馬上緊皺了起來,好苦!
KTV什麼時候開始供應苦茶的?

「好喝嗎?」小正笑嘻嘻的問我。
『銬,好苦,那是苦茶嗎?』
「不是,是黑咖啡!」
『喂,朋友不是這樣子相害的好嗎?』我佯怒道。
「哈,誰叫你慢來!還有兩杯喔!」他提醒著又推了一杯不知名的飲料到我面前。
『這該不會又是黑咖啡吧?』我舉杯至鼻前聞了聞,有股淡淡的茶味。
「放心啦,這次一定是紅茶!」
『嗯。』我又一次的仰頭飲盡。

銬,好酸。

「檸檬多多的檸檬紅茶好喝嗎?」
『銬,你是把整顆檸檬都給它加進去嗎?』好想打人。
「對啊!我標榜的是用”整顆”新鮮檸檬的喔!」他煞有其事的說著。
『銬。』真的好想打人。
「來,第三杯。」他再推了一杯飲料到我面前,鮮紅欲滴。
『番茄汁?』我淺嚐了口,果然是番茄汁。
「放心,這杯絕對比之前的兩杯還正常!」
『嗯。』那倒是,剛剛都試喝了一下,應該是沒啥太大的問題。

剛入口,那種人工的果甜襲舌而來,果然是易開罐的番茄汁。
但仰頭乾杯的慣性作用之下,杯底的那些無數顆透明晶粒卻一併的倒入口中。

銬,好甜。

「雙倍砂糖的番茄汁,怎麼樣?比之前的那兩杯還好多了吧?」
『......』我膩到說不出話來。
「好啦好啦,懲罰過了,點歌點歌。」

點歌?說得也是。
來KTV可不是專門來喝飲料的,是唱歌!

我點了首林俊傑的《距離》,順便還插了歌。

「銬,你竟然插我的歌!」小正叫罵著。
『哈,這也是慢來的福利啊!』我笑說著。


『在距離三公里的位置,我在這裡,想像心中的妳的呼吸。』
『同樣的熄著燈的窗子,妳在那裡,聽不到我呼吸著分離。』

我望著她,想要從她的眼中讀出任何一絲訊息,但卻不能。

『我走向前,妳看不見,真的遙遠。』
『就連嘆息,影子聽見,也是無言。』
『妳走向前,我看不見,妳的思念。』
『妳和我之間,刻著一條界線不曾有改變。』

間奏。
拿起桌上的另外一杯黑咖啡,一仰而盡。
銬,還是好苦。

『保留著三公分的距離,我的眼裡,填滿著整個我愛的妳。』

我想起了不久前在聚餐地點廁所前的遇見,那時的我,眼中應該都是滿滿的妳吧?

『坐在同一張四方桌子邊,妳的眼裡,讀不到眷著我的訊息。』

的確,這真的是現在的寫照,我們都坐在包廂內桌子的某個邊角,我也確實的讀不出妳眼中的訊息。

『我走向前,妳看不見,真的遙遠。』
『就連嘆息,影子聽見,也是無言。』
『妳走向前,我看不見,妳的思念。』
『妳和我之間,刻著一條界線不曾有改變。』

我想,那是一條我摸不著、看不透、無法跨越的界線。

『當愛離開之前,能多苦,能多深,能多甜。』
『距離是妳走過我身邊。』

心裡有著一股衝擊。

想到了剛剛小正罰我的三杯:苦、酸、甜。

又想到了不久前的那次遇見,她尷尬笑著走過我的身邊。

那是種距離嗎?還是...?

發呆了有一陣子,在身體的猛震下回神。
坐在我身旁的小正,用他的手肘頂了我一下,那時,正好到了歌尾的最末一句。

『......刻著一條界線不曾有,改變。』

好難過,卻很難描述難過的程度為何。


《距離》MV內的一幕,是男主角林俊傑坐在鋼琴前,低垂著頭將一疊疑似琴譜之類的紙張往上拋,接著畫面一轉,換女主角艾莉絲端坐在林俊傑原來的位置上,雙手毫無動作,微仰著頭表情冷淡中又帶著一抹哀愁的看著那疊紙張緩緩散落。
這段MV算算也已經看了不少次了,之前總覺得這一幕很有感覺,但是卻又形容不出個所以然來。

剎那間,我終於明白。

終於,明白。


站起身,我朝著門外走去。
雖然名為包廂,但廁所的規劃卻依然在包廂門外。

選了間廁格,走了進去順手將門給帶上。

『呼------』我仰了仰頭,深深的呼出一口長氣。
內心深處的某件物事異常激烈的想要掙脫而出,但我卻苦苦的壓制著。
雖然我還蠻想放它出來透透氣的,但我知道這樣子不行,會引起一連串的效應的。
而那後果,卻不是現在的我可以承受得了、承擔得起的。

只能感覺到那是種不好的、陰暗、負面的情緒,但我卻不知道那是什麼物事,故而,我無法放它出來。


內心交戰了許久,我才暫時的將它給壓制下去。
出了廁格之時,眼角瞥見鏡子中的自己,竟是那樣的憔悴與狼狽,以及,滿頭的大汗。

轉開了水龍頭,稍稍的洗了把臉,藉以消除適才的頹態。
走出了廁所,赫然發現有個人在門口等著我。

是布丁犬。

她和我彼此都扮演著的是亦師亦友的角色,而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又有話要跟我講了。

『說吧,什麼事?』我開門見山的問。
她嘴角作出了個”果然”的微笑,接著說:「善衍,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一件事嗎?」
『哦,記得啊。』我口中淡淡的說著,但內心裡卻打了個突:『翻舊帳嗎?為了什麼?為了誰?』
「放過她吧,」說完她嘆了口氣後,又說:「這樣子對你,對她,都好!」
『放過?』我問著,頓了一會兒又再問:『我什麼時候綁住過她了?』
「......」布丁犬啞口無言。

我的內心感到又驚又嘆。

驚的是我想不到竟然是布丁犬來找我談,而不是她;嘆的是布丁犬這樣子的要求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兩難!
我不想放棄,但又不能不信守承諾。

布丁犬似乎看出了我的為難,這麼說著:「你可以不用答應沒關係,但我真的覺得這樣子對你和她比較好。」
『......』我陷入沉思。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又大力的呼了出來:『好。』
「?」
我帶著頹然的口氣,說著:『我放棄。』
「嗯,希望你找到更好的伴。」她從剛剛就開始微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呵,』我苦笑著,『謝謝。』
「那,我先走囉!」
『嗯。』

『放過...』我喃喃自語著:『是啊,放過妳也放過我自己吧...』

回到了401,發覺所有人都在收拾著東西,讓我感到有些訝異。

「等一下大家都有事,而且你剛剛去了那麼久的廁所,所以就沒先預知你了。」小正略帶歉意的解釋著。
『喔,沒關係啊,反正我也想先走的說。』我假意的撒謊。
「嗯,明年的同學會再見啦!」說完,他帶有深意的拍了兩下我的肩膀。
『嗯,一言為定!』我帶著感激的眼神回應。
「一言為定!」說完,小正與其他人接踵的離開。

一時,偌大的包廂內只剩下五個人:我、歐妹、布丁犬、凱哥,還有,她。

「善衍,」說話的是布丁犬,「我們先走了喔!」
『嗯,掰掰。』我露出微笑。
而她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輕輕的說:「再見!」
怔了一下,我連忙回應:『再見!』

我無法回頭,就連望一眼她的背影也不能。
我深怕我一回頭,就會有想要留住她的動作,進而作出與諾言背道而馳的作為。
而我只能低著頭,黯然著。

過了不知道多久,歐妹才緩緩的走到我的面前,說:「走吧。」
我回了回神,映入眼簾的是雙鞋頭有著小蝴蝶結的淑女鞋,一抬頭,便迎向了她的笑容,那帶著些微苦楚的笑容。
『嗯。』我收拾起我擱在沙發上的外套。

一出KTV大門,天色漸漸變暗下來,夕陽也慢慢的在天際彼端落下海平面。

等到她上車坐定了,我問她:『現在要去哪裡?載妳回家嗎?還是?』
「呵呵,我家在台北耶,你載得了嗎?」
『哈,對喔,我是說妳住宿的地方啦!』
「不用啦,載我去坐客運的地方就可以了,我想回台北了。」
『嗯。』

高雄初秋的夜晚,透著些許的涼,於是我將外套反穿,用以擋風。

『會冷嗎?』我問:『會冷的話可以把手插入我外套的口袋喔!』
「嗯。」她說完,我的背後的外套口袋馬上傳來沉重感,讓我有點驚訝於她與之前不同的轉變。
「《距離》好好聽...」她夢囈般的說著,說完便將頭靠在我的背部。

我內心猛然一驚。

『呃...還好啦,謝謝妳的讚美。』
「我是說《距離》這首歌啦,又不是你唱的!」
『呃......』糗了!
「不過你唱得也還可以啦!」她接著說。
『哈,哈,哈。』我也只能乾笑。

到了客運站,詢問了站務人員後,才知道往台北的車剛剛開走不久,而由於假日的關係,距離下一班則大約還要半個小時左右。

站務人員看了看我和她之後,問:「往台北的票兩張嗎?」
「不,」她微笑的搖了搖頭,「一張。」說完,她付了錢。

「等一下你還有事嗎?」她問。
『沒有耶,怎了?』
「那陪我等車吧。」
『嗯,好啊。』

我們併座在室外的候車座位上,天色已經全暗了,夜空中閃耀著一閃一閃的星光。

『對了,』我想到什麼似的問:『之前一開始警員登記同學會參加人數的時候並沒有妳的名字啊,怎麼後來又可以來參加了?』
「我是特地從台北下來的。」
『真有心哪!』我虧她。
「你不也是嗎?」她語帶雙關的反擊。

我頓時語塞。

她抬頭看著星空,沒來由的問:「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在白天看不到星星,而只能在夜晚才看得到嗎?」
『呃...』我略為思索了一下,便下了結論:『應該是因為陽光的關係吧?』
「嗯,」她點了點頭,繼續說:「因為白天的陽光太過於耀眼,因而遮住了星星的光芒,但其實星星一直在發著光亮,只是因為太陽的關係而我們看不到罷了!」
『哇,想不到上了大學之後,妳變得外向而且懂得很多耶!』我由衷的驚嘆著。
「......」她無語著,讓我想到剛剛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了。

幸好,此時站務人員吆喝著往台北的班車到了,請乘客們趕快上車,這才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尷尬氛圍。
她在前頭一步一步的走著,我在後頭亦步亦趨的跟著。

突然,她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面對著我。

「在你心中她永遠是那耀眼的太陽,而我只是那可有可無的星星。」她幽幽的說著。

我愣了一下,什麼太陽星星的?

等到我回過神時,她已經踩著輕快的步伐上了車。

隔著車窗,她揮了揮手向我道別。

而我也揮揮手回應著,內心卻一直在思索她剛剛說的那句話的含意。

終於,車子行駛而去,而不久後我的手機傳來嗶嗶聲響,有著新訊息。

打開收信夾一看,是歐妹傳來的訊息。

摸著外套口袋內的物事,望著揚長而去的客運,我發覺它好像帶走了什麼。


◎還是,錯過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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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冷.夜之日 2008-02-03 10:49:47

- -&quot
我不笨!!若一個人會真心對我
我會很認真的!!
如果我笨!!
那麼一個人的真心
我沒發現
那麼我可以滾回去

如果一個人
真的有一份心
那該或不該
那做或不做
都是自己選的

與其要別人不明白不白的
為何不說&quot明白&quot

怕就不要做
不怕就試著做

我沒有兩難
只是我的無言
不代表任何事
只是單單的看事情很無言很無言

版主回應
..............

我想我必須說的是...

你是你...徐善衍是徐善衍...
你們是兩個不同的人,相對的,所有的條件等等的因素誰都不能保證一樣...是吧?

所以,還是一句老話...

你是你...徐善衍是徐善衍..

沒人說你笨...何苦一直承認...
2008-02-13 21:45:20
粉紅惡魔 2008-01-29 12:52:51

這一篇寫的好有FU喔!

可口(大心)!﹝我看到這裡狂笑XD﹞

唉......說到底你根本就忽略了人家嘛~

版主回應
嗯...以上你的感想我會跟徐善衍轉達的~~

至於他是不是你所說的忽略人家...
這個...恕我無法替他回答!!
2008-02-03 03:13:54
心冷.夜之日 2008-01-28 22:17:23

呵!!
這是盲點....

人總是這樣的
不斷的錯過和等侯
當遇到了
進退也兩難
很無言的

版主回應
我想,應該不是你所謂的&quot盲點&quot~~
而是,裡面所描述的&quot太陽星星論&quot才是!!

喔恩...
你這麼樣子講我終於了解到,你為何遲遲不肯接受A小姐的真心了!!
原來,是你進退兩難啊~~~
所以,你很無言囉~~??
2008-02-03 03:12: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