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六號，是他的生日。
也是我引頸期盼了多年手術的日子。

一夜不好眠。
也許是護士察房的談話聲，也許是隔壁阿婆氧氣的水聲，
也許是棉被不夠暖，也許只是我緊張。
早上八點的第一台刀，五點就醒了，就一點睡意也沒有。
真的緊張吧。

護士姐姐六點多過來幫我打點滴。
大家總是不喜歡讓實習護士扎針，
但我覺得多一個人陪我緊張，蠻好的。

時間差不多了，慈濟阿姨推了輪椅過來。
「一定要做輪椅嗎？」我問阿姨。
「因為有些人打點滴會暈。」阿姨回答。
不過老實說，我坐輪椅反而比較暈。
醫院二樓是專門手術的地方，也是冷氣最冷最冷的地方。
開刀房外大概有6、7個人坐著輪椅，等等也要開刀吧。

醫生姐姐看著我的病例，然後看看我，
接著就叫著說：「不對了啦！病人推錯了！」
慈濟阿姨說：「沒錯阿，我有問過他。」
我看著醫生姐姐，急忙點頭。
「那…那是我。」

接著，被推到更冷的地方了。
我的手術室是5號，嗯，我喜歡5號。
裡面蠻熱鬧的，醫生哥哥、醫生姐姐好幾個。
然後一個醫生叔叔拿了個面罩接近我的臉，
「來，這是氧氣。深呼吸。」
騙人！你當我沒看過急診室的春天嗎？
騙我三歲小孩阿！

這是我二月六號唯一清楚的記憶了。

醒來，我在恢復室，好冷，我想要人幫我拿床被子。
可是我張不開口，抬不起手。好冷。
醒來，好多哥哥姐姐圍著我，問我能不能移動到病床上，
我看著只有50公分遠的床，想動，卻什麼也動不了。
我搖搖頭。後來刷的一下，我知道我是移動過去了，不過這種感覺好討厭，頭暈的想吐，早知道就再努力一點爬過去。

退麻醉的那個晚上，是手術最不舒服的一晚。
頭很暈，很想睡，喉有痰，嘴不能張。
後來我吐了整整一袋的痰+血。
這一晚，最難敖。

隔天，番薯、芋頭、阿布就來看我了。
我的臉很腫，還有網套套著頭，跟如花實在沒什麼不一樣。
不過我們還是玩鬧著拍了幾張照片，事後絕對沒人會相信那是我吧。
玩的正起勁的時候，我吐了。
關於吐的經驗，我可是相當豐富。
如果是吃飽暈車的吐，就是食物從嘴裡跑出來的感覺，吐完之後嘴巴有點酸酸的。
如果是空腹的吐，就有點難過了。
常會看見上一餐的殘渣和者胃水翻出來，兇一點連鼻子一起噴。
但是我已經將近24小時沒吃東西了，根本沒有東西好吐，
流速還是相當快，嘩啦嘩啦的把整個胃翻過來又翻回去。
這算是吐的等級最難受的吧，以我的經驗來說。
嚇到阿布他們了吧，看你們趕不敢帶雞排來探我！

一直睡睡醒醒的直到出院那天。
寫了張卡片謝謝護士姐姐這三天的悉心照顧，小夜班、大夜班的獅子護士姐姐、還有白天我睡的一踏糊塗不知道什麼班的所有護士姐姐們、護士妹妹們，謝謝喲。

大家總會問我痛不痛。
因為我的嘴裡總共有三道傷口，臉又腫的跟什麼似的。
但奇怪的是，傷口都不會痛，只要不笑的話。
所以我跟你搖頭表示不痛，不是我勇敢，因為真的不痛。


照片由右至左分別是
不知道姓什麼的家燕.越來越瘦的老周.青春可愛小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