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6-07 14:27:01檻內人

Umbra

Umbra
「你要去哪裡?」
Umbra黑黑的身影隨燭光搖曳,沉默,隨著我焦急的逼近不著聲色的與我保持距離。

這是奇妙的國度,連溫度濕氣都可以隨意掌控,我細心的佈置這世界,用黑暗鎖住草原,安靜的空氣裡漂浮著點點螢蟲,毛茸茸的小母羊,馬格麗特,嚼著嫩草向歇棲於身上的綠點不知是抗議還是歡迎「哼哼」的發出聲響,這才打破寂靜。這裡唯一的缺點,是太寂寞了。Umbra總在不經意的時候加入旅程的行列,偶而我們聊上一兩句,每當我興頭正起,又潑冷水似的塞塞縮縮不發一語的沉默。

那時候我因為不知所措,將屋裡的抽屜開開關關弄得乒乓作響,「我比你有事情忙呢!別想等我先開口。」那陌生人卻興致盎然的睭著我半晌,說:「可是我喜歡看著你這樣。」我可以輕易的想像出那冷冽的河邊,畫面清晰有如前生今世,末代武士提著刀看護著正在枯樹下打水漂兒的小公主,儘管,另一頭已烽火連天。

斗紅的夕陽滾滾落入草原的盡頭,我枕著馬格麗特齊望剛被點燃的金星,大地盡釋出白天儲存的暖氣,我喜滋滋湊上馬格麗特的耳朵,「你說,這回兒,我這蘆葦會有小雁子來作客嗎?」

那天,爽朗的好天氣,從福克多裡精心挑選完美的布丁、完美養樂多、完美玉米棒還有完美的豬血糕,我慎重淋上完美的醬汁,吮允著玉米目無旁人的專心品嚐,他兀自抽著煙,眼光沒一陣有一陣的飄來,「妳好眼熟喔!.....不過沒關係,妳很開朗。」沒等我開口,話題結束。我挪移腳步約莫2公尺遠的跟他說,你也一點都不可怕阿!

那是一棟落魄的公寓,每扇門後都是奇異的花園,有一間甚至釘滿許多抽屜與衣櫥,「你相信有小叮噹嗎?以前我總會在抽屜外面等他。」我們坐進衣櫥裡對望,沉穆的夜色看不清楚對方,濕氣沉澱澱於四周,「你沒有味道,那種打哆嗦的氛圍。你聞得到慾望嗎?你的頭型真是完美。」我放肆手掌沿著柔軟的短髮輕撫。「我聞得到你的,親愛的小姐。」
我們從不固定相約,反正他總在那裡抽煙,我也總固定在那裡吃完美的布丁,沒碰見面,就將空的布丁盒扔進垃圾桶,撥了電話隨便找了新認識的男孩約會,也因而累積許多「手指頭」和「嘴唇」的記憶,「老實說,那些真的很噁心,可是就像收集獎盃一樣。」我撇撇嘴鄙視的對他說道,「從沒一個例外,每一個都很噁心!」。

馬格麗特,你說,這不是個隨心所欲的世界嗎?為什麼在這裡,唯獨我點不著太陽,再怎樣秉著燭就著月光,仍無法抓緊唯一的朋友Umbra。每天我都想盡辦法能牢牢貼住Umbra,孤單的我腳不沾地的活著,不得不收集那些觸摸來確定身體的存在。
Umbra怎能如此冷漠,莫名其妙的某天,距離、界線被狠狠的畫出。

推開公寓5樓的窗扉,一室的悶熱迫不及待的流洩,知知了了蟬聲譁然,我們雙躺在榻榻米上,毛細孔全為了微風張開,汗毛隨風輕搖曳的細微感受讓人昏昏欲睡...。
也在這樣的天氣,原本只是勤來拜訪的叔叔,在某天正式進駐媽媽的臥房,他的兒子,小哥哥,他連同機器人住進打掃乾淨的儲藏室,全家人各有其忙碌的生活,我也忙著每天跟Umbra還有馬格麗特在草原上奔跑。
「哈哈,你有玩過醫生病人的遊戲嗎?」我滾近他些,小哥哥要我脫下衣服,他說他要用彈珠治療,這怎麼可能阿,多難為情,不過他非常強調這是愛我的表現,若不是他這樣的關心我才不會跟我說話甚至還幫我檢查身體呢!我就在一種強烈感動的驅使下,讓小哥哥用彈珠滾盡我身體的每個角落,接下來……,反正剛開始是很舒服的,「可是,你知道嗎!?」我搖了搖他,想確定他還未睡著,有一次我也幫我好友檢查身體,老師看見了直叫我小賤人,我真的不懂為什麼會這樣哩。

只是Umbra從那時就開始亦發冷淡,是因為他覺得已經有別人關心我嗎?那種失落的感覺,像是走在幽藍月光下卻沒有影子,往後看一個人也沒有的巷子裡,漂浮在湖面上很表面的活著。

手指頭一遍又一遍畫著他完美頭型曲線,他舒服的闔上眼,長長的一段靜默,我暫停止追尋Umbra的疲憊,吹熄蠟燭與馬格麗特相擁而眠。「為什麼我對於你一點把握都沒有?」我試探著他,「我靠著別人的慾望掌握住他們,但你一開始就打算離開我。」
他像是早已想好答案似的,「你被行動驅使迫使著,甚至不明白動機與思考。」「可是我努力的追尋著,只是他的反應太冷淡又太愛藏匿與飄忽。」委屈從心口泊淌,酸楚試探我的味覺,「你沒有你性別該有的酸臭味,你沒有味道的令我心安。」這是多年來,我第一次感覺到Umbra正在某處守候著正在熟睡的我,離我那樣的近與安心。我想要一股腦的跟他說,所有奇妙的世界與他分享。「嗯…」他遲疑的考慮著修辭,「以世俗來說,我是許多人眼裡的骯髒,更是宗教的背叛,靈魂的禁錮。」「我不是沒有味道,而是有另一條線索引領我找到同伴,不過我沒被行為控制,我知道我要什麼我本該是什麼。這是生命給我的權利。」
馬格麗特,有那麼一剎那我自覺被背叛了,Umbra害羞的腦袋一下子又縮進石頭後,連Umbra也震驚這事實,接下來令我訝異的是,Umbra鼓起勇氣帶著同情與抱歉的眼光走近我。

「你還願意嗎?沒想到,事實上我仍相當膽怯,我並不想要失去。」他舔舔發乾的嘴唇向我問道。我笑了,雖然美好已非原貌,但仍以另一種轉換的方式,呈現於我眼前,失而復得的喜悅。

知知了了蟬聲譁然,我們雙躺在榻榻米上,毛細孔全為了微風張開,汗毛隨風輕搖曳的細微感受讓人昏昏欲睡……。他戲謔的問我會收集獎盃至何時,我吱吱咯咯花枝亂顫亂笑一番。

知知了了蟬聲譁然,我們雙躺在榻榻米上,毛細孔全為了微風張開,汗毛隨風輕搖曳的細微感受讓人昏昏欲睡,「你可以再告訴我多一些嗎?關於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