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27 01:14:43Grapevine

另一個

「有另一個我,在街角,穿著黑色的衣那麼的不顯眼。」朋友這樣對我說
「是嗎?」我抱持懷疑,畢竟朋友病了很久了。
他對我說在街角的另一個他,臉上有著很大的無奈,像是倫敦的天氣那樣不夠明朗。
「是嗎?」我回答。「倫敦也許現在正出著大太陽呀!」
「是嗎?」他反問我。
「是嗎?」因為時區的不同,現在的倫敦正在黑夜中,我尷尬的拉上窗簾「別想那麼多了,今天無風無雲的,剛好。」
「不如向醫院請個假出去走走。」朋友突然對我這麼說,我反而猶豫了。
朋友病了,甚至救不活,醫生說他的生命只能靠著許多的機器來維持。
「今天的氣溫高得可以在汽車的引擎蓋上煎蛋,所以要用高系數的防曬乳,你可以幫我先買回來嗎,我整理一下。」
「我還沒答應要出去呀!」無奈的我好像什麼也不能做。
朋友拿了錢給我,要我順便幫他帶一付太陽眼鏡,說現在的他戴太陽眼鏡剛好。
其實,有時候我懷疑我根本不是他的朋友,他病了,我卻一點也不傷心,反而覺得就這樣吧!但知道了他有一天會無聲無息的離開,我卻很不捨。
「快去吧!也許就要變天了。」朋友催促著我。
買防曬乳和太陽眼鏡時也買了一頂帽子,是嘻哈風的,他的最愛。
回到病房時,他果然以他一貫的風格等待著我。
「你請好假了嗎?」我問朋友,但他只專心的在鏡子前試著眼鏡和帽子。
「帽子哪裡買的,跟我的衣服還蠻搭的,送我好嗎?」
「本來就是要給你的,就收下吧!」
「你知道嗎,我原本想去淡水的,可是淡水的海太美麗,我怕會捨不得回來。」他拔掉手上的點滴「帶我去擎天崗吧!」
「醫院答應你請假了嗎?」我重新問一次,他仍然不答話。
他很不想要離開吧,所以不想再到海邊去。那是他的最愛,夏天的海邊,每年,他都會約我到處去潛水,也因為這樣,我學會了海,學會了一個人。
「快,現在沒人。」他站在門口催我,口吻像極了一個孩子。
隨便吧!我說服自己,陽光可以讓他更有活力。於是,跟著他鬼鬼祟祟的溜出醫院。
「要找她來嗎?」朋友的情人,百貨公司的專櫃小姐,每天下班回家前都帶著吃的到醫院看他。
朋友搖頭,我看出他臉上的落莫,就像是他先失去了她。
『我在街角看到了另一個我,穿著亮麗,喝著最香的卡布奇諾,不抽煙也不吃檳榔,專心的閱讀。』朋友在給她的信裡寫著『另一個我活在一個完美的世界裡,有一份很有潛力的工作,有一台馬力強大又安全的車,還有一顆很真實的責任心。另一個我不再是我,不再會讓妳擔心,另一個我會在妳累時為妳買回晚餐,另一個我不會忘記妳生日時要帶妳去墾丁參加春吶。』『另一個我,妳可以依靠,會得到幸福。另一個我會好好照顧妳,不要想念我。』
五月來臨前,朋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