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3-06 10:50:47Pinocchio

小雛菊~雛菊之淚~(七)

「走,記住,見人就砍!妳想活,就得狠!」她拉著我,我顫抖的搖搖頭,定在原地,不敢動。蘭姐又開口,「妳不走,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我還是搖頭。

  「你是李華成的女人,我是龍哥的女人,被抓到,最好得結果是被輪姦,最壞…會要了華成和龍哥的命。」她口氣好淡…淡的好像這都不是一回事。

  會要了李華成的命?

  我不要,我不要做包袱‥

  「為了你的男人,拼命吧。」說完,她打開門衝了出去,果然門外已經有人了,蘭姐罵了一聲,劈頭狠狠的就是一刀,尖叫聲,一人倒下‥

  我們拼命的往門口跑,突然一人攔的出來,抓住我的衣領,我開口叫,只聽到蘭姐喊了一聲,「為了李華成!」她也被一個人拎住。

  為了李華成、為了李華成!

  我閉著眼睛,回頭舉起手上的利器。

  刀落…

  血,沾滿了我的手…

  抓住我的人,叫了一聲,放開手。他大概沒想到,小雛菊‥也沾血。

  我衝到蘭姐身邊,推開她,抓住蘭姐的人拿著打破的酒瓶砸了下來,我只覺得背上一陣刺痛,差點昏過去。

  蘭姐扯開了那個人,拉起我沒命的跑。我的意識早就模糊了,支持我逃開的是那句在我耳邊環繞的,「為了李華成…」

  「為、了、李、華、成…」

蘭姐逃開了。

  我並沒有…

  我昏了過去,發生什麼事,我全忘了…

  我記得,醒來的時候,我身上不是我的衣服,是歐景易的…歐景易的衣服下,我是赤裸的。

  他抱著我,眼睛帶著淚‥一聲又一聲的跟我說對不起。

  我只覺得下腹劇痛,背也抽痛著。

  「小雛菊,對不起,我來遲了…」他哭了,歐景易跪倒在我身邊,抱著頭大哭。他身上也是傷痕累累。

  「歐景易,李華成呢?」我勉強坐起來,拉緊身上的衣服,無力的說著。

  「成哥帶令一批人去找妳…」他們分成三批人,整個高雄的找。

  「歐景易,帶…帶我回去,不要‥不要跟華成說‥」話到此,我淚掉了下來,站了起來,我一步一步的走向門外,門外站的是歐景易的手下。他們全部一臉憤怒、又不敢說話…

  「我是不是你們嫂子?」我看了他們一眼,淡淡的說著。

  他們全部點頭,一下又一下堅決、肯定…

  「好,今天的事,除了我們,沒有別人知道。」我不想再…拖累李華成了…

  「嫂子‥」他們開口,敢怒不敢言。

  「答應我‥」他們含著淚,點點頭。

  誰說,黑暗裡沒有光芒?這些人的義氣,就是光芒‥

  「歐景易,帶我回去吧,我好累了…」話說完,我身子倒了下去,再一次意識模糊。

※          ※          ※

  「雛菊姐,外面有人砸場子,」辣椒走到我前面,一臉不安的說,「成哥不在…」

  「不用找了,叫小四那邊人過來,我去看看。」我站起身子,甩了甩捲燙的長髮,拉了拉上衣的細肩帶,拉直了黑色的皮褲,帶著小辣椒,往樓下走‥

  耳上的銀環、十二個耳洞,清脆的響著…

  腳上的細跟涼鞋,踏著樓梯,傳出一陣陣清亮的腳步聲…

  那一年,我十八歲,是李華成的女人…他的女人。

  不再是包袱‥不再是用手一折即斷了柔弱雛菊…

****    ***    ****    ***

  「等一等!」打到這,我揮了揮手,要小雛菊停下來。

  「嗯…」她再度抽了一口煙,淡淡的回應。

  「你抽煙,也是那個時候的事嗎?」我看著煙灰缸裡躺著十來隻的煙蒂,小雛菊的煙量很大,抽的也很快。

  她搖了搖頭,「不是…他從來不讓我抽。」她看了一眼煙,眼神裡流露出傷心。

  「他自己不是也抽,怎麼不讓妳抽?」儲存,打開新的檔案。

  「男人都這樣,他們做的事,不一定讓妳做…」猛然,她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了個煙圈,「他們抽煙,會不讓妳抽,」她再度吸煙,「他們能出軌,卻不讓妳出軌…」她的話,很遠,讓人感覺不出存在‥。

  「出軌?」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有點訝異的看著小雛菊,他們倆總是那麼近,那麼需要對方,仰賴著對方的氣息而活…怎麼會出軌…?我看著她想從她無神的雙眼裡找出答案,但是…除了空洞,我看不到其他…

****    ***    ****    ***

  我從浴室走出來,李華成坐在床上吐著煙,看著我。

  「今天比較早回來?」我脫掉圍巾,背對著他,找起我的衣服。

  他走到我身邊,手摸上了我的背,我轉頭對上了他明亮的眼睛「不用摸,醜死了。」我背上有疤,一條一條的疤,我也忘了,到底是什麼時候留下來的。回頭,套上他掛在椅子上的襯衫。

  他雙手把我一圍,把頭埋在我頸間,淡淡的說,「還疼嗎?」

  有一煞那,我眼淚差點掉下來,不過,歲月早就磨乾了眼淚。我還是緩緩的回頭,笑著看他,「還不都是為了你。」

  他眼神黯然,看著我。摸著我的卷髮,又問,「還是不懂,為什麼燙頭髮?」

  我沒有說話,我自己也是不懂,為什麼燙了頭髮。

  「別問了,我還是你的雛菊,諾~這玩意兒永遠洗不掉的。」我拉開襯衫,藉著燈光,可以看到我左胸上那朵潔白的雛菊…我十四歲那年刺上去的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