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3-01 19:37:42古皮之紅龜粿

東遊記:小綠的最後長征

小綠,認識我的人都會認識她,求學的這幾年有她伴左右的幸福,有她不畏風雨的淒厲精神,隨著她前進陽明山與基隆與北海岸,領著我一路南遷至高雄五年而繼續前進,直到前年的她逐步頹老難行,燕巢與大社的路途按日往返,台灣的路即使有「路平專案」總是撐不過幾星期又挖又補又凹又零碎,妳的一半老命都在台灣顛簸的條條大路中震的需要掛急診,換了膝蓋又修腳踝,去了左肺又汰十二指腸,老老的皮鬆鬆不支,於是送你歸老,還鄉後有家歸的幸福讓妳慢下,像是每場儀式都帶有過渡,人與天界,神與地府,通向何處都將歸往那一地的命。

屏東的大道,妳往返數回,在六堆的客家村中吃板條、做設計、買粄印龜,還記得六堆青年設計營隊中有幾組成員分配到佳冬這鎮上,想與妳來的總歸會實現,妳有個事事計畫得宜的我,在棉被店門口想著玩偶包裝的棉被,在蕭家古厝想著妳我都屬於客家人的硬頸精神?



過了楓港後,妳的聲音變的輕鬆,在獅子鄉的山底路蜿蜒前進,非假日的車流量如兩三隻貓,只剩風呼呼穿略我們的身髏,我們選擇老地方「達仁」暫為休息,餵了妳喝口水,要妳飽足了再出發,原來妳也第一次細足慢行這沿海的美,太麻里的日出留給趕時髦的人駐足,妳情願和我與巧遇的太麻里藝術家陳媽媽多聊多談,看著她一件件用夢想繡出的神話,眼鏡蛇與壺的豐饒意象,妳知道我們居住在族群共榮的花蓮過,卻遠遠的與原住民陌生,台東,是我們都想品讀的一個國度,離都市遙遠,在文明的邊界,化外於政治核心,正因為如此,充滿神奇性。





路過憤怒鳥的包子店,走了一間又一間的「台東美食地圖」,我們秉持某種唯一一次的信念征討品味,在老東台榕樹下的米苔目湯湯水水裡,相信改良後的精緻化商品比較適合都市人的口味,相信封仔餅如同桶(仔)餅般,以儲存器物定名,其實都是傳統粗餅的一種產物,各式炸雞、青草茶、臭豆腐都入我的口,而妳耽於看著我滿足紀錄。



後來,電視報導了「東河三包」是肉包、麵包、書包,這趟行程全然透視這三包的威力,即便妳比人多走了些路在「老東河包子」感受不同的氛圍,卻相信與透天厝的存在某種差異,而更相信愛卑南包子店的芋泥包滋味,車過都蘭國中卻不想莫名奇妙的與不屬於自己的書包結緣,於是妳僅僅停在馬利諾廚房門口想吃pasta想預訂手工麵包。妳願意與我吃力的上山,我們看了石棺與文化遺址保留地,我們在電影《月光下,我記得》的拍攝地點遙想這幾年的影片景色,這是「月光小棧」,有女妖藝廊,吃了片洛神花手工果醬的烤吐司,在二樓的傍晚沒多說什麼,我們終於到了這地方,原來都蘭有都蘭山,在海與山的腰際穩穩地呼吸,原來這有個糖廠,有幾間酒吧,有假日才瀰漫的文青氣息,妳說:「那時段,就留給需要文青吧!」

於是,妳選擇在此時此刻深深地擁有。




知本住了一晚,都蘭的這一晚令妳難忘懷。

拉客棧」是適合背包客短居的,INA伊娜媽媽提供了一個閒置房舍,頂多10餘人的房客空間能讓各方來此交會,這次認識了曾在台東當海巡的老大哥A、從香港來此打工假期的B與C,我們做了毛線球,吃了馬利諾夫父送來的青醬與麵包,一晚的聚集,一個廚房的溫暖,我們都愛上都蘭鄉間的風,記得小時候搭著父親的車回台南外婆家時,都會聽見媽媽提醒太武山山路的蜿蜒,以及妹妹的嘔吐,而我會打開窗戶吹風,看滿黑耀眼的星點,是獵戶座,是大三角,是這一晚海岸驚奇的星座穹頂。



離家越來越近,雨越來越大,台東的太陽,洄瀾岸的雨,妳選擇在某處公車亭讓我換上雨衣,讓我收起相機,妳說:「這段路,我們就安安靜靜地前進!」



唯一選擇停下腳步的地點是石雨傘,校外教學的那年也是下著雨,滿石的蛇褪,以為是座山高的石雨傘,如今卻也只是塊殘石。接著的時間有點逼急了我,妳盡力的向前,風雨情勢忽大忽小,原趕著下午五點多到家,卻也拖到快七點才踏入家門,妳說終於回來了。

偷偷的為你記下這十二年的生命史,散佈在每一年的日誌,每一次的行旅都與妳並進退,偶爾讓妳在車站旁等我半個月,有時忘了與妳約在前門還是後門,對於妳的存留很在意,只是想送你歸老,並非送你入墳,世界變的再多也不敵妳專情有義的與我雷殘,與我工作時被奧客擦撞,在台北、桃園、台南、高雄、屏東的境內你有熟悉的圖譜,妳可以大膽的說:「我用生命行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