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6-09 23:13:02古皮之紅龜粿

「各位還有沒有問題?」

 

我將這半年的案子逐一結了,為的是看見下半年的路子更為挑戰。

 

「各位還有沒有問題?」通常是學生報告完後,我向台下聆聽者的發語詞,引導著「謝錦老師」對於「拋問」的動力,也適著讓自己認清這一世代的「沉默寡言」。

 

我相信李家同教授也是不大愛說話的,因為《李家同談教育─希望有人聽我的話》正反映著「說」與「聽」的衝突,一種矛盾的環節使人不願多說,說,也得是說給誰,聽。

 

「各位還有沒有問題?把握機會,這一堂『國文課』可是你們在受教育的路途中『最後一堂』的國文課,十二年的義務教育後,大一國文確實是人生的一個教育終點。」台下三十位左右的學生笑了出來,也許有人才澈悟到「最後」的有趣,或者有種擺脫語文教育的快感。還是沒有人願意舉手發言,我則更與廊道上的陽光越離越遠。

 

有一組報告龍應台與安德烈的《親愛的安德烈》,顯眼的「兩代共讀」四字是一種精神的橫斷面。宛如1990年出生的他們一般,與我十年一代之隔的他們,正處於另種「兩代」的對話。「對話」也許是「自圓其說」的安慰性詞彙,大多時候都是我在侃侃聆聽後的火光,想要更深入了解主題的那點星子。可惜,當我不斷嘗試求新的向前時,卻發現,離他們越顯越遠。

 

車上讀著《親愛的安德烈》卻招惹眼紅欲淚的性子。要個人好好讀書,「不是你有否成就,而是你是否快樂。而在現代的生活架構裡,什麼樣的工作比較可能給你快樂?第一,它給你意義;第二,它給你時間」(28封,頁230),不被工作所俘虜,又可在充分的時間裡體驗生活。我朗朗這幾個段落,每個字都敲著自己的肌理,像是搖旗的勇士,招募「走向光明」的隊友般,吶喊吶喊吶喊。

 

報告者提到〈第1封信 十八歲那一年〉,我聽見「代溝」的誤讀,拿德國的先進與台灣落後的比較?談自己愚昧無知的18歲,歸咎城鄉差距使然?顯然,不是如此的,我看見「熱帶魚」看不見的「時代氛圍」的「無法表達自己意見的同情」,也在龍應台「不那麼簡單」的轉折語中,聽見一個人從抑鬱的國度中「成熟」,在浪費生命的青春裡「累積能量」,正如德國人經歷過壓迫更懂得珍惜「自由的脆弱」,「於是」沒給與知識的漁村卻給了她「悲憫同情的能力,使得我在日後面對權力的傲慢、慾望的囂張和種種時代的虛假時,仍舊得以穿透,看見文明的核心關懷所在」(1封,21)。我悲憫著安逸的現代,無憂的未來,卻是「只為自己而活」的「終極關懷」,難道這只是知識給予我們的一把殘殺他者的刀嗎?

 

「老師,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怎麼什麼你都有接觸,又參加,又收集…」學生在台上指點著我。我很幸運的擁有「熱帶魚」的外表及生活,卻有著「逆境」成長的背景,沒有漁村也身居後山,沒有落後髒亂也身處不安。於是,不曾遺漏時間的可貴,以及做自己所樂之事。

 

今天又結了一案,在深山中,一點都不趕時間的,喝了杯,牛奶綠豆沙。

 

寫於2010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