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真的要離開台北了。」我在車上自言自語了許久。

開車司機是我的高中同學兼好友方舜先生(又稱六哥)，我們失聯了一年，記得上次見面是帶有仇恨意味的傍晚，我們在花蓮吃了碗一心泡泡冰，沒有多少問候的遊走市區，像鬼魂般來去。直到我的碩士確定畢業，博士班確定考取，我撥了通電話給他，他卻也回了我「你考上博士班真的對我而言於有榮焉，我能幫的就是幫你搬家，時間再告訴我」，笑著目睹這封簡訊，四年前從桃園龜山遷居至台北淡水時，不也是他一車子將所有的慣用氣味一併遷徙？

這次的目的是花蓮，時間是一天之內，人員就我倆二人。早上九點半將所有的物件擠進車廂，滿滿地小發財沒有多少的餘縫能再放入感情，母親交代的20包魚酥沒有委託郵差，我則偷偷地親自轉送。我喜歡「不說」的驚喜。這樣的驚喜我喜歡擺在某些人之間，比如板橋的貓，我會在她樓下打給她，然後問她有沒有在家？我方便去她家坐坐嗎？接著馬上說：「那就開門吧！」她的笑與驚訝總讓我得意，這種不自主的「冷遊戲」像是冷笑話般，淡淡的說出，後勁很強。而我的母親也是我遊樂冷遊戲的對象，有次是在母親節前偷偷回到家，有次是偷偷去新加坡，有次也是趁夜回老家，也讓老母時有戒心「你現在人在家嗎？還是在外面？要回家要打電話說一聲，每次偷回來都讓我嚇到。」這次我還是選擇偷偷地回花蓮，直到車子停在家門口的一刻，我撥了電話：「媽，開門，我在樓下，東西載回來了。」我母則說：「什麼？你在樓下？好好好，我下去開門。」她的笑與驚訝還是讓我得意了一下，想起前天她打給我：「你的那些東西要不要跟房東再租幾個月，然後到時候寄到高……」巴拉巴拉的好幾天都在說這件事，「你不用操勞這件事，我都安排好了，我都26歲了」我說。「有些人連3、40歲都不會做事情…昨天我還為你的東西失眠…好啦！你有處理好就好。」媽媽是笑著說完這段話，也許她終於聽見她兒子說他26歲了，不用她煩惱這款小事。我也一直打轉著這段對話，有點像八點檔或電影中出現的母子對話，真希望那時我的背景音樂是歐得洋的﹝兩件事﹞，「有原則沒錯你要堅持，相信有好的開始；小心別在城市裡迷失，家永遠有你的位置」。

停在家門口的時間不到一小時，我們得扳車回台北交車，六哥很認命的手排12小時的路程，我只能坐在一旁如夢似幻，不免有種事情結案後的空虛感，盤算下一步的「新」，與過去的感覺「銜接」的疑慮。回首空盪的車廂，四壁空寂而有回音的宿舍，八年的一卡車物件拼裝著每秒走動的關鍵意義，熟析的位置，適應後的光線與喧鬧，我還是得告結在淡水的日子。

「東西都搬離了，那人與回憶呢？」我喃喃地心中盤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