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很突然，想起四年前大學畢業典禮亦在大雨中濕漉漉地進行，四年後的今天，我在淡水的濕漉漉裡，如臨榮典，如授恩典，如天降甘霖之盛會。

「不好意思，我們會場已經額滿，請在一樓看實況轉播。」穿著旗袍的金釵笑著對我說。我們走進轉播處，心情低落的徘徊，回到門口而感到無助，「不好意思，我們是應屆畢業生，沒有申請袍子，想在觀眾席拍些相片，可以嗎？」我儘量的苦訴，怎能讓我們的畢業紀念是看「轉播」？一個穿西裝的工作人員百般思索後，要金釵引我們入會場，這時的心情才逐漸喘過氣，小小地心願也逐漸實現。

站在會場，人滿為患的形容是不為過的，四方帽壓著滿滿的前方，後方的雜色兵團就是所謂的親友團。我們在後方穿梭來去，站在人群的最末端眺看著可能有熟悉的影子，「那是系主任，真的很難得看他這麼正式！」「博士的袍子真的挺炫的，不過，我在以前見過的博士袍更好看，過幾年就可以穿！只是那時的自己會在哪裡？」我自言自語的說著，想著當下的他們穿著碩博士袍子，以及未來的自己會穿上怎樣的袍子遊走人間？是不是人在「畢業」的情境中會有種強迫切割的感染？也就是會將原本連續的生命譜系撕裂為「畢業前後」，會讓自己處在「畢業」的離情依依或徬徨無助或脫離苦海之中，想著離別前的四年生活，想著今日之後的聚散悲歡，這不過就是「畢業典禮」的儀式作用，長官致詞、頒獎、授予學位、撥穗、致畢業感恩詞、唱校歌與驪歌、拋起四方帽，每個時間不同的地方同時擁有共同的儀式典範，人被強迫浸泡在大缸子中，被迫加深母校施予的恩典，甚至在你的畢業證書上刻著「回饋校方」的浮水印，獲得「一日為學生，終生為校友」的累名。而我今日的與會，確實想再度感受「被制約的感念」，讓自己強迫被分割被烙印被記憶，然後未來的某天也會說段「我有參加畢業典禮」的小故事。我需要的不多，就是在記憶與被遺忘的間距裡劃下痕記，讓被稀釋的故事也能擁有自己的一毛一羽。

為時100分鐘左右的典禮，我人或坐或站，忽陳述忽沈思，在自己的額頭上作勢正冠，隨著司儀的指示將右邊的穗，撥至左邊，這是完成論文口考外的另場「儀式」，寫這麼一篇儀式紀念，紀念碩士階段最終一場由校方舉行的集體洗禮，心中嗝著一句話：「天恩浩瀚！」

(擁抱，有多久沒有給人深深地擁抱了？)

(拋起帽子，拋走四年的捆綁，但是下一步是否又是另場被捆的遊戲開始？)

(這麼多人的畢業，歸向何處？)


http://tw.video.yahoo.com/video/play?vid=672221
(都什麼年代了，淡江的驪歌還在唱小虎隊的「放心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