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葬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曉對方存在的時間,已經記不得了。
只是,在陷入黑暗之際,總是能夠聽見,輕柔的呼喚。
艾莉絲……
卻已經無法分辨,是誰在呼喚誰。
直至悲劇發生。
一旁熟睡的是被自己喚做僕人的人。艾莉絲睨了一眼奧茲,翻身下床。
窗外是一整片的漆黑,無星無月。安靜的有點寂寞。
她看見記憶裡的那個人,落在黑暗的少女。
那個,與她賦予相同名字的少女。
艾莉絲。
艾莉絲……
「……不要……哭……」深沈濃烈的悲傷,直覺的伸出手想要擁抱住什麼,才發覺了眼前什麼也沒有。
從很久以前開始,一直以來,都無法真正的擁抱住對方。
只能在片段的無垠黑暗夢中,觸碰彼此,連溫度也沒有。
「艾莉絲──」呼喚的聲響由遠至近,奧茲的笑容很燦爛,絢爛到不真實。
艾莉絲抬首,佔據視線的卻是滿滿的花,滿滿的、玫瑰花。
白色的玫瑰花。
就像她一樣,淨節、純白,沒有瑕疵的,猶如初雪的顏色。
白的令她暈眩,恍然間似乎想起,悠遠的誓言。
「艾莉絲……我想要跟艾莉絲站在一起,看相同的風景、畫同樣的畫、聽同樣的故事,感受同樣的世界……」相仿的血紅色雙眸倒映著彼此的面容,相似的不可思議,她伸出手握住了艾莉絲的手:「我想要……可以擁抱真正的艾莉絲……」黑白色的花瓣看似飛翔的飄落,灑在他們身上。
「……不可以……」艾莉絲這麼說著,雪白色的髮晃呀晃的,她笑的清淺溫柔,「他們說了不可以……因為這樣,會有好多好多的朋友壞掉……我不想要再看見任何人……壞掉了……」
因為我們都背負不起,世界的崩壞,只能夠維持這樣的平衡。
「總有一天……」觸碰著對方的面容,艾莉絲寶紅的雙眼只有決意,「不管代價是什麼……我會帶妳離開。」黑色的花瓣凋落,狂亂的姿態,「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牽起她的手,她笑著,在猶如深淵的夢裡,許下誓言。
「……艾莉絲……」她笑了笑,輕喃念過對方的名,也是自己的名。
一直到那一天,熟悉的世界與她,落入了這個惡夢之中。
「──艾莉絲!」狂亂的黑色,猶如被打翻的墨水,渲染開來了,「這樣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和我們熟知的世界一起。
「……」一點點的白色落在黑色裡都太過耀眼,艾莉絲輕笑一聲,伸出手擁抱住對方,溫熱的體溫,黑白色的玫瑰已經凋落一地,白色的她在黑暗裡一如太陽耀眼,「艾莉絲……」她的笑容顯得悽哀,「記得……要忘記……」在夢醒以後,忘掉這一切,等待重新回去的可能。
她輕輕的唱起那首搖籃曲,輕柔的嗓音溫柔的音調,輕觸著對方熟睡的面容,她輕笑一聲,貼近她的耳畔旁:「妳便是我的世界。」
我唯一的世界。所以,我不能讓妳落入這樣的惡夢裡。
夢裡,依稀聽見熟悉的旋律,她睜開了眼,失落了記憶。
最後一瓣白色花瓣旋轉、舞落,泛起了一點漣漪,在黑暗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