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我跟你說一個故事喔

記得好久好久以前
在一個寒冷的冬天
有一個不論冬天或春天
終年都是白雪靄靄的小村莊裡
那如雪般聰穎的男孩
遇到了如雪般潔白的女孩
你知道嗎?
一見鍾情是真的存在的
至少在他們的身上
那年的冬天
一點也不冷

直到冬去春來
又一個冬去春來
十多個冬去春來
聰穎的男孩已經成年了
該是離開村莊到外地開闊自己天地的時候了
盛大的送行以及長老們的祝福
男孩背起行李辭別了父母
出發前他走到如雪般純潔的女孩面前
他握著她的手說
相信我
我一定會光榮的回來娶你的
她紅著臉輕輕的說
不管怎麼樣
只要你看到雪花
請你記住有一個女人會一直的在這個村子為你祈禱
等待著你的歸來
男孩走了
一旁的長老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緩緩的走過女孩的身邊
他自言自語的說
事情真的是這麼美好嗎?
女孩有聽到嗎?
我不知道

春去冬來
冬去春來
又是春去冬來
冬去春來
不知道已經幾個春天和冬天離開了
女孩已經快過了適婚的年齡了
卻沒有答應任何人的求婚
她每天固定到村口的山上
乞求輕拂過她身畔的風和雪
將她的吻和祝福送到那遙遠的人身上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沒有間歇
當年的長老看在眼裡
還是只有嘆息

終於
女孩因為長久的受寒而生了大病
非常的危急
這天就是最關鍵的晚上了
長老和她的父母整晚都待在她的身旁替她祈禱
突然她睜開了眼睛
微笑的走到床頭
穿上她最美麗的衣服
擦上最漂亮的裝扮
之後再輕輕地坐回床上
微笑著一直看著門外
不發一語
只是微笑著一直看著門外
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
不論什麼人問她
她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就在快天亮的時候
村口的前方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塔達~塔達~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馬蹄聲一直來到了女孩家的門口
馬兒厚重的喘氣聲就重重的噴在女孩家窗口
一個身上披著雪花的男人匆匆忙忙的跑進了女孩的房間
不管其他人的眼光
他就這樣緊緊的抱住了女孩

他說
你知道嗎
我在一個非常溫暖的地方工作
那個地方不會下雪
但是昨天
就是昨天
在我的夢中
竟然下起了雪
你相信嗎?
那些雪竟然帶著你身上的香味
而且還有你的吻輕輕的飄到了我的臉上
不停的落下
好像一直催促著我歸來
你相信嗎?

可惜
女孩再也沒有回答了

男人的肩膀濕了
不知是溶化的雪花
還是女孩臉上的淚痕沾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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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聽嗎?那我再說一個故事吧!

那年冬天
女孩走了
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不知道她去的那個地方
有沒有雪
有沒有風
更不知道有沒有一個
整日心裡只有掛念著她的男人

女孩被埋在她以前最喜歡去的那座山頭
她曾經在這祈禱著風和雪
將她的思念與祝福送給遠方那一個總是讓她牽掛的人
如今
風雪依舊
但是相思者卻換了另一個人
一個拿著酒瓶的男人

這是他不知道第幾次被村子裡唯一的一間小酒吧的老闆趕出來了
雖然酒吧老闆總是對天發誓不再賣酒給他
但是他知道
只要教堂晚禱的鐘聲一敲
在酒吧的後門一定會放著一瓶酒~裝在用布包著的籃子裡
他會拿起那瓶酒
然後走上山頭
去陪著她對話到天亮
因為他怕她寂寞怕黑
當太陽升起那一刻
他會站起來抖抖身上的積雪
和她道聲早安
然後一個人默默的走回小酒吧的後門
放下籃子
再走回那一個每次看都讓他感覺失落的"家"
就是缺少了什麼東西
再來足不出戶
直到教堂晚禱的鐘聲再敲

雖然村子裡的人對他們之間的故事不甚唏噓
但每一個人還是不忘提醒自己的孩子不要學那ㄧ個沒用的男人
男人的父母也無法給予什麼安慰
因為這不是他們碰過的
只希望有一天這個大家都認為沒救的孩子
可以在睡一覺後突然開竅
唯一令他們欣慰的
就只有男人回來前掙到的那一筆為數不小的錢吧

如此週而復始
直到某一天

也是一個風雪不斷的日子
也是在晚禱鐘聲敲過之後
也是只有他一個人
走上這個只屬於他們兩人的小天地
習慣性的先拂去墓碑上積下的白雪
他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
先喝一口酒~然後是一樣的開場白
妳今天過的好嗎?
再來是不知道和誰的對話了
真的啊!我沒聽錯吧!你被一隻兔子踩到啦?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他可以說的又哭又笑又叫甚至被嗆到
直到黎明

但今天例外
男人坐下來時手被一個雜物刺到
男人疑惑的撥開雜物上的積雪
仔細一看
原來是一株樹苗
男人抬起頭往四處看
四週只有風雪和白地遍遍
他不知道這株樹苗是從哪來的
突然他好像了解了什麼
這是妳嗎?他顫抖的說

之後每個晚上
男人除了帶酒
還會多帶園藝用具上來
過了一段日子後
男人連酒都不帶了
換上的是一整桶的肥料
他辛勤的幫樹苗除草~施肥~還有
對話

7年過了
樹苗已經不是樹苗了
而是一棵枝芽茂茂的樹了
更第一次開花
第一次結果
花是純白的~透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果也是純白的
可是
來這邊看樹的小孩子
吃到的都是香甜又多汁的果子
惟有男人摘下的果子
每一顆吃起來都是又苦又酸又澀
男人一語不發的看著這棵樹
默默的看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灑下
一陣風吹過
將樹上的雪花輕輕灑到男人的臉上
溶化的雪花像淚
男人哭了

這就是妳要告訴我的東西嗎?
男人問
枝葉微微的沙沙響了起來
似乎是在附和男人說的那一句話

男人決定要出去旅行了
這是他最後一次幫這棵樹除草和施肥了
應該也是最後一次對話
他揮了去頭上的汗水
最後一次看著這棵樹
他輕輕的
摘下樹上最後一顆果子
然後咬了一口
這次是顆香甜多汁的果子
男人像個男孩般笑了

男人這一次出去
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他和她的故事就藉著這棵樹一直流傳在這一個小村莊
和每一個經過的旅人口中
不過自從男人走了之後
這棵樹就再也沒有開過花結過果
就如一棵枯枝

但是聽說在很久很久之後
這棵樹曾經有開過一次花
而且從那一天起
這個村莊不再下雪了
那一天
也是這個村莊裏的人第一次看過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