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15 20:07:29gohole

故事

  某個下午,我聽到了一個故事。

  M死掉的時候,被發現陳屍在南部某個鄉鎮的溫暖海灘上,他的身上只有兩封信,一封是給告訴我故事的鬍子,另一封是給W。

  M的律師依照遺囑火化了M,把M灑在海上。

  M早在三個月之前就知道自己快要死掉了,他把身邊的財產處理完之後就失蹤了。M在離開之前問鬍子如果一個人快死掉了,到底要怎麼生活會比較好呢?

  鬍子說:「如果是我,我會維持現在的生活直到無法生活為止,雖然死掉好像是一件很特別的事情,可是多數人,不,是每個人都會面臨的處境。對我來說如果死掉最恐怖的就是所謂蓋棺論定,為什麼我要被這些不了解我的人認定呢?當我還活著時,我還可以在內心深處憤怒或是用言語文字告知對方。如果我死了,就完了。」

  鬍子的話造成M的懼怕,他看見太多人死掉之後完全無力保護自己在人群之中的定義,在世界的真正價值。

  M其實想去找W。但是見到了W之後到底要說什麼呢?

  我快死了,陪我直到我被火化?

  我愛妳,很對不起,我都快死了才說這種話。

  但是M想到了一件事情,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跟W聯絡了,萬一W牽著其他人的手出現在他面前,那真是比死還難受,尤其是他現在又是瀕臨死亡的狀態。

  M為了脫離和W的記憶做了很多努力,他把所有關於和W的物品都丟掉,並且斷絕和W的所有聯繫。

  M只是想好好地過著自己的生活,至於什麼是「好好地」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意識到自己永遠都是個不完整的人,可是他又過於明瞭他對W這只是一段日子的參與者而已。
  或許他死前只想曬曬溫暖的太陽。

  鬍子約了W出來看電影,在看電影之前,鬍子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向W告知M的死訊。

  他也只是執行了M信中的交代。

  當電影散場時,鬍子紅著眼眶跟W說,剛才那場電影是M的喪禮。
  
  裡面都是認識M的人,只是彼此多半都不認識。

  鬍子把信拿給了W,順便跟她說了M的骨灰被灑在哪裡。

  W打開了信,信裡面只寫了一句話,我死了,希望妳不要來上香。

  W在大街上哭泣。

  這句話也是M的負面幽默,也許是M的賭氣之語,也或許是M不經意的傷害。

  M陸陸續續傷害了一些人之後,就認知到自己其實不適合與其他人一起生活。

  「其實比起被不了解自己的人隨便認定,死亡對於M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

  如果你真的認為這是我聽到的故事,那代表著其實我和你並不太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