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26 14:01:21gohole

《地震紀念冊》原來台灣也是帝國

當我闖進會場時,已經是個背負罪惡的遲到者,於是乎低著頭羞赧地尋找座位(C),此時舞台上和角落一群觀眾不斷將喊叫聲傳給彼此,整個場面似乎是一種遊戲中的懲罰(你不該出現,讓歡樂的氣氛染上一種濕淋淋的不快),讓我覺得十分尷尬。

前言:

  我那陌生且天真無邪的學妹(或者無關係的某某)在原住民合唱時不斷地說:「好可愛!好可愛!」在影片中第一個原住民開口講話時,大家都笑了,我驚異地發覺直到片中的受訪者輪過一遍之後,原住民的北京話訪問才失去了笑聲。

當瓦歷斯.諾幹(泰雅族詩人,瓦歷斯是他自己的名字,諾幹是他承接其父的名字,泰雅族採親子連名制)的詩中提到「奶頭」,觀眾又漾起了一陣笑聲,對啊!奶頭在母系社會雖然象徵了母親,可是在多數來自父系社會的觀眾中奶頭卻僅僅是個敏感的黃色笑話罷了。

內文:

《地震紀念冊》是我目前觀賞紀錄片的經驗中最滿足的一次,因為它很完整地架構出一個事件,隨著時間慢慢推移流動,在紀錄片中呈現一種少見的流暢感,導演用兩年多的時間延伸出一道深刻豐富的軌跡,而在這樣長期的浸泡中,《地震紀念冊》處處散發一種飽滿的感情,而這樣的情感是很可貴的。

片中原住民對於台灣政府的描述根本是一種被殖民者對殖民帝國的沈痛闡述,相較於近年來鼓吹本土意識的台灣政客們來說真是有夠諷刺,因為只有片中的那些受訪者的身世背景才能被納進真正「本土」含意的範圍內,而其他所謂的本省人或外省人也僅是後來的移民,真正 的「本土」卻在所謂的「台灣人意識」崛起時陷入如此的困境裡。

還記得呂秀蓮建議原住民移民中南美洲國家的往事吧!從片中我們可以發現原住民的思維和移民社會下的想法是截然不同的,光是一群人從部落搬到中興嶺都已經引起如此大的衝突,更何況叫他們離開台灣;無怪乎後來原住民會有出草的動作產生,因為殖民地的副總統的一席話不正是叫他們遺棄祖靈刨除他們生存的根嗎?

片中的原住民樂觀但是對現實感到憂愁,幾乎在無助力的情況面對大自然的力量,所謂的「知識經濟」、「投資理財」似乎和他們頭頂上的月亮一樣清晰卻又遙遠,因為那是屬於那一群安心度過颱風假的平地學生們所擁有建構的世界,片中的人們都在最後被迫憶起了因為血統、階層而延伸出來的苦難,充滿焦慮的臉龐讓攝影機充滿了不安。

我們不都泣訴著被殖民的苦難嗎?日本、中國或美國不都讓我們陷入被殖民的壓迫感裡,但是《地震紀念冊》卻讓我全身起了罪惡感,原來我們口中的台灣竟然也是個帝國,所謂的人權原來只是一種無望的想像,就像導演最後向他們問起對未來生活的夢,他們抬著頭說了一堆中產階級的故事,這是我所有看過的影片中最殘忍的一次結尾,我只能脫下眼鏡,望著失焦的周圍回憶起《猜火車》的結尾,那個人也是說了一堆中產階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