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6-08 08:01:20gohole

洪醒夫《吾土》泥土的芬芳和惡臭

  洪醒夫的《吾土》對我來說真是一種隔代的感動,我雖然不是屬於那個時代的農民但是看了這篇帶有台灣人宿命觀感以及強韌生命力的文章,心中不免想起了屏東老家結實累累的芒果樹以及那個童年的三合院。
  故事先從一個賣地的場景開始,主角馬水生和賣方正在進行馬家最後一塊田地的買賣,馬家的兩老因為病入膏肓的肺結核生命已如風中殘燭般一點一滴地流失著,孝順的馬家子孫為了讓父母餘生不陷入肉體的痛苦之中,便用昂貴的嗎啡來麻醉兩個老人家,然而卻也賣掉馬家辛苦累積而來的十幾甲的土地。
  那不僅是一塊胼手胝足而得的土地,那是有著日據時代殖民影子的防風林開墾而成的土地,馬水生的父親阿榮伯曾經因為土地而慘遭日本人痛打吐血,這十幾甲的地不僅僅只是一份溫飽還蘊含著台灣農民求生存的苦痛掙扎。
最後,兩個老人家在妯娌間的爭吵中得知視如生命的土地已經轉化成茍延最後一口氣的嗎啡而注入到自己時日無多的身體裡,在那天夜晚,兩個懸空靜止的人手牽著手,而一條黑色的粗布褲子捲成細條狀套在他們的脖子上。
  學期末的通識作業是要探討有關於鄉土小說中的社會與人性,我拿了一本以前稍微翻過的《洪醒夫集》,裡面收錄了舊版高中課本也有的《散戲》。洪醒夫是一個英年早逝的鄉土小說家(1949~1982),他探討了台灣從農業轉形成工商業社會社會各型態小人物所面臨的各種困境,《散戲》訴說了歌仔戲的沒落、《黑面慶仔》全面性的將單親家庭、未婚媽媽、智能不足孩童教養等問題併入一篇故事當中,我只能說他是一個非常全面的鄉土關懷作家。
  高天生先生在《從鄉土傳奇到市景素描-論洪醒夫的小說》一文中,批評洪醒夫小說中的一切不過只是替作者預設的觀念作解說、闡釋罷了,而且作者並沒有觸及某些問題核心的真正所在。關於這一點也常發生在許多紀錄類的影像或文字作品,畢竟很多事情往往只是作者本身個人經驗的發想,與實際狀況的確會因某種程度的一廂情願而導致偏差。這是人類在描述真實的過程中所面臨的誤差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