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2-31 01:31:30魏筱玉

大陸「美麗」,台灣「哀愁」-3:進步和落後並存(深圳關內)

(照片:深圳才剛剛起步呢。)


在大陸,人人為美麗的前途奮鬥,聞不到台北那股「沒事幹、沒辦法發揮」的哀愁。


第三集:進步和落後並存(關內)


★ 深圳特區 新舊夾陳

  慧清姐和璐璐趕回呼和了,我們搬到深圳關內看看吧。關內畢竟是經濟重鎮,實施噪音管制,既安靜又靠近世界級的「錦繡中華」遊樂區。

阿吉上網查查,深圳正在舉辦藥品大會,中國人注重藥補,這可是當紅的厚利事業呢。關內各地的旅館全部客滿,咦某家旅店座落在「地王大廈」(深圳市中心的地標)附近,為什麼還有空房間,價格又和關外的「同心賓館」一樣呢?

住進去以後發現有點蹊蹺,旅店附設三溫暖和卡拉OK,終夜歡唱個不停,似乎牽涉了一些色情交易。進進出出的旅客完全不像來自上流社會,那倒無所謂啦,我們幾個人的長相也挺猙獰,彼此且將就將就吧。

深夜十二點半了,樓上的三溫暖仍然在整修,小槌頭鏗鏗鏗地敲著。我問總機要敲到幾時,她說「去查查看」卻再也沒有回音,因為在這裡「查查看」表示「不會去查」;就像台北人說「想想看」,表示「根本不會去想」。

雖然不怎麼吵鬧,但頭頂上有聲音總是無法成眠。我們到旅店投宿,正是來睡覺的;況且恩慈去「歡樂谷」玩過頭,有點著涼,更需要趕緊休息啊。

我撥電話去道德勸說,但是樓上的地毯漏水,非要繼續整修不可。那只好祭出「必殺招數」啦!丟掉氣質、不顧和睦,直接告訴總機:「沒天良啊,小孩生病還不讓他睡覺,再敲下去我就打電話報告公安。」放下話筒五秒鐘以後,整修聲消失了,歌聲也自動降低,這個夜晚變得好安詳。

慚愧啊,住在先進的地王大廈附近,卻沒有沾染一絲進步的氣息,反倒退化成野蠻人了。其實我也不需要過度自責,這種現象在深圳很普通──這正是個新舊夾陳、「進步」與「落後」並存的地區。
(多而不亂,繁榮而不吵雜)

(生意流量大,交通流量小)


﹡(1)飛躍中的深圳

  站在街道上,你面對歐美風格的「深圳特區」。二十年前的台灣精神,高雅而不喧囂的現代化街道和摩天大樓,散發出旺盛的商機和生機。

晚上九點了,一群群深圳人帶著平和甚至滿足的臉,井然有序地下班。有些人留下來加班,幾十個人同聲吆喝著,扳倒地王大廈面前的巨型裝飾,換上一個龐大的聖誕老人。沒有人站在旁邊指揮,也用不著刻意去指揮,每個人都迅速而自動地幹個不停。

在這個國度裡,工作多、機會多,人手不足時間不夠用。只看見興修中的大型建築和雨後春筍的企業。牆壁上處處張貼著「招募人才」的紅紙條,路邊的階梯上也擺起「招募人才」的桌子。人人為美麗的前途奮鬥,聞不到台北那股「沒事幹、沒辦法發揮」的哀愁。


﹡(2)老深圳

  相形之下,你覺得自己有點土嗎?往巷子裡走幾步吧,立刻進入另一個世界。原來的深圳來不及拆遷,那些狹隘的老房子仍舊灰撲撲地杵著,販售廉價的飲食。小孩在陋巷裡嘻笑,老人大聲吆喝,攤販和社區警衛對罵。乞丐沿路纏著行人,地上還可憐兮兮地躺著一位呢。

深圳(和整個廣東)在風火雷電的進步當中焚膏繼晷,「新」「舊」不協調卻無可奈何地同時存在。有些大廈巍峨地聳立著,讓人不敢逼視,外觀真是亮麗啊;走進去一看,四壁全是粗糙的水泥牆。


★ 大陸文化 新舊夾陳

  新觀念突起,大陸人來不及過濾消化,就把它硬塞進腦子裡,舊觀念全被排擠出去了。

有些商人用上萬元人民幣擺一道鮑魚宴,被招待的當然會兩肋插刀地回報啦,誰還想記得先人「持盈保泰」的叮嚀呢?過度投資和冒險,像空中飛人走鋼索,剛剛起步的企業哪經得起這樣揮霍呢?運氣好的繼續燒錢,運氣差的很快就落魄了。

而剛剛起步的經濟體系,又哪經得起這樣揮霍呢?沒關係,大家都向銀行借錢就對了,貸款金額越來越高;至於「哪天能還款」這檔子事,就別再追問了。大陸政府發現某個地區經濟過熱,會動用宏觀調控的手段,禁止這些金融活動。沒問題,透過白手套繼續向銀行借款!

連投機大師索羅斯都認為,大陸的經濟可能過熱了,而資產已經出現泡沫現象。這個金融體系相當封閉,像厚實的黃土大地,能抵抗升值的壓力,並且躲過一個又一個金融危機。問題是土層下暗藏了一些地雷(壞帳),短期之內固然能掩埋(強力控制),但是地雷的數量正在增加啊。卻沒人願意挖開土層,拆除引信。

在過去,大陸上遍布著國營企業,職務靠長輩介紹,彷彿帶著點傳承的味道。年輕人必須孝順爺爺、體貼爸爸,才能得到一份差事。

現在私人企業(個體戶)把一塊錢當成廿塊錢花。每個人總有一兩位創業或擴充中的親戚,怎能隨便借錢給外人呢?當然要把棺材本借給親戚啦。如今可不能只孝順爺爺和爸爸了,必須孝順整個家族,以便爭取奧援。

當代的大陸人重視親情,家族關係只能用「緊密」來形容,類似農業時代以田地為中心的共生體系,又混進一些更微妙的利害關係。

至於台灣,歷史已經被拋棄了,漸漸退化成文化和感情的荒漠。每個人大體上獨立奮鬥,儘量從非親非故的股東或公開市場爭取支援,不太喜歡倚賴家族。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固然是公私分明啦,但家族和人際關係渙散,又顯得疏離甚至冷漠。

從貧致富,從富變窮,台灣(經驗)已經蕭瑟地結束了。大陸正在摩拳擦掌地準備開始呢。
(高雅而不刺眼)
筱玉 2007-02-22 20:17:31

講實在的,能在「空中」(呵呵ethernet算不算空中?)認識阿羯,讓人很榮幸而且高興!

2007-02-15 19:35:34

筱玉謬讚了!

筱玉 2007-01-14 12:26:06

我同意。現在台灣烏雲罩頂,「富」的那一端應該是不著急啦,「貧」的那一端在哀嚎,但是誰會聽呢?而我們這些站在「貧」「富」當中的人,股票和房地產縮水了,利息趨近消失,我們已經沈默太久了。

我不想再沈默、再忍耐了。或許聽起來有點粗魯吧,但總要當個正常人,發出呼籲和抗議:

摸摸良心吧,政府,別再害台灣了。
醒醒吧,台灣同胞,別再接受愚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