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以後﹐PRIDE又發行了新專輯﹐同時幾個月內在日本也接連發行了幾張單曲﹐皆在短時間內就衝上銷售排行榜一位﹐廣告和商演邀約不斷﹐他們頻頻飛往日本﹐兩三天內又回來﹐甚至前往新加坡﹑泰國等地進行宣傳。

這樣的辛苦奔波換來的是﹐籠罩全亞洲的高人氣﹐簽唱會現場人山人海﹐專輯在各國的銷售排行榜上表現都很亮眼。

趁著這股熱潮﹐PRIDE宣佈籌備了很久的亞洲巡迴演唱會﹐即將在下個月開跑。

他們被各家媒體的麥克風團團圍住﹐記者們正在進行巡迴演唱會的相關訪問﹐天晴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里的他們面對鏡頭一一回答問題﹐偶爾因為可樂和阿本幽默的回應而微笑。

「以風他們很努力呢﹐亞洲巡迴演唱會﹐會去很多地方吧?」王奶奶坐在沙發的另一邊﹐喝著熱茶。

『會啊﹐他們現在可是超高人氣﹐經紀公司真的很有生意頭腦﹐這個時候辦巡迴﹐絕對有賺無賠。』

「但是﹐身體還是要注意啊。」王奶奶指著新聞里的以風﹐擔心地說著﹐「晴晴﹐妳看妳看﹐以風的氣色多不好﹐好像又瘦了﹐妳打個電話問問他﹐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休息啊?」

『王奶奶﹐他那麼忙﹐不會接我電話的﹐而且跑那麼多通告﹐不能定時吃飯是一定的啊。』她拉起王奶奶的手﹐安撫般說著﹐『他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他最聽妳的話了﹐不如下次他回來的時候﹐妳好好說說他。』

「唉﹐那麼拼命也不知道為了什麼﹐我還真不知道﹐想唱歌需要付出這樣的代價。」王奶奶感嘆著﹐天晴沉默下來﹐或許他們自己也想不到吧。

『希望他們都健康才好。』天晴喃喃說著﹐望著畫面里的以風﹐偶爾心不在焉的樣子﹐她知道﹐他的病情似乎有愈加嚴重的趨勢。

隨著他們的人氣越來越高﹐工作越來越多﹐壓力也就自然越來越大﹐原本就因為壓力過大而得了暫時性失聰的以風怎麼好得起來?

她拿起那鑰匙圈﹐緊緊握在手裡﹐那天離開以後﹐以風就再沒回來過了。

現在﹐亞洲巡迴演唱會就要開始﹐以風更加不可能回得來﹐這期間他們的新聞並不全由她負責﹐偶爾才輪到她﹐在採訪現場見到他的時候﹐雖然總是對她笑容滿面﹐但是他沒精神的樣子﹐她都看在眼裡。

這麼忙碌﹐藥也不見得會記得要吃﹐有時候她會傳簡訊提醒他吃藥的時間﹐如果他有空就會回簡訊﹐但大多數都是沒有回音的。

她把鑰匙圈拿在手裡把玩﹐記得有一次他們上節目﹐被主持人要求看隨身背包里的東西﹐結果他們在以風的背包里發現了一串鑰匙﹐每個人都對那刻著[風] 字的鑰匙圈感到很新奇﹐而那個鑰匙圈﹐就跟她手裡的這個一模一樣。

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她真的開心了好久好久﹐雖然不知道以風的用意﹐但至少她知道﹐她和他有一個同樣的東西﹐而那個東西﹐是他送給她的。

木片背面的那行小小的日文﹐她始終都看不明白﹐問他是什麼意思﹐他說是一些祝福語﹐心想事成之類的。

〔たいせつなひと〕。

『為了讓她看不懂﹐也為了讓你親口說出這句話﹐我特地用平假名而不用漢字寫﹐你可別辜負我的苦心啊。』老先生牽著老太太的手﹐爽朗地笑著。

【年輕人﹐不要錯過了。】老太太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當你有了想保護一個人的念頭﹐有了想牽著的手﹐就不要輕易放開﹐知道嗎?】

在送他們回宿舍的保姆車上﹐以風打開包包﹐悄悄地把藥拿出來﹐在拉上拉鏈的時候﹐撇見了躺在包包底下的鑰匙﹐他把它拿出來﹐想起了這段往事。

他已經好久沒用過這鑰匙了﹐不知道那傻妞是不是把他送的鑰匙圈也給弄丟了。

把禮物送給她的那天﹐她把它握在手裡﹐一直不厭其煩地看著﹐像是要把每個紋路都深深記在腦子里一樣﹐那份真心的欣喜﹐似乎連他都感受得到。

從來﹐他只會在看見歌迷們的笑容的時候﹐會跟著笑起來﹐也一直以為﹐只有歌迷們的笑容是沒有心機的﹐純粹就是為了他們而笑。

然而現在﹐天晴的笑﹐也會讓他不自覺跟著笑起來﹐她那麼珍惜地把他送的禮物拿在手裡﹐那麼真心的感謝﹐那麼真誠無瑕的笑容﹐深深地﹑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里面。

也許不久的將來﹐他就可以把那句話真正的意思告訴她了吧。

他把藥吞下﹐疲憊地靠在座椅上﹐月光透過窗帘的縫隙灑進來﹐成了這車裡唯一的光源。

前面的四個人都已經累倒了﹐睡得不省人事﹐昨天晚上熬夜為一個著名的雜誌拍照﹐還接受了專訪﹐忙到早上七點才離開那個攝影棚﹐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他們又趕去了下一個通告﹐然後是記者會﹐一直忙到現在﹐總算可以好好地閉上眼睛。

他緩緩地深呼吸﹐真的﹐很累了。

聽不見的時候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頻繁﹐記得有一次上節目的時候﹐他忽然就聽不見了﹐望著攝影棚里滿滿的人﹐主持人和團員們的嘴巴一張一合﹐宛如慢動作播放的影片﹐他忽然覺得﹐這樣安靜的世界也很好。

沒有拍照時的快門聲﹐沒有記者高聲的詢問﹐沒有那些刺耳的批評﹐而他其實也明白﹐這些都是繼續唱下去的條件﹐只是有時候﹐他真的對這一切感到很疲憊。

後來在節目上﹐他身邊的可樂拍拍他的肩膀﹐他抬起頭的時候﹐身邊的團員們疑惑又擔心的表情﹐忽然轉換了他的想法﹐從小一起長大的五個人﹐在日本艱難環境下的互相扶持﹐沒有理由會被這小小的挫折打敗。

不管是從頂峰俯瞰﹐還是從谷底仰望﹐他們都要一直在一起。

那個瞬間﹐聽覺又回來了。

不知道這樣的情況會持續到什麼時候﹐HIKARU桑和團員們都以為他偶爾的失神是因為太累的關係﹐他只能儘量放鬆自己﹐因為其實大家都有壓力的問題﹐HIKARU桑的壓力也不小。

他望望前座正在確認明天行程的HIKARU桑﹐半年前十天的休假結束﹐HIKARU桑回來以後﹐常常陷入沉思﹐比以前更加沉默﹐他們從不過問他的生活﹐因為他絕對不會回答﹐只是視他為兄長的他們﹐還是會為他擔心。

他們今晚已經結束了在這裡的最後一個通告﹐新專輯的宣傳期告一段落﹐剩下的就只是巡迴演出的準備工作﹐一個星期後他們將出發去日本﹐在那裡進行一系列的彩排工作。

對他們來說別具意義的日本﹐是這次巡迴演出的第一站。

明天﹐又可以回去看看王奶奶…還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