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演唱會當天。

演唱會在晚上七點開始﹐即使前一天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所有工作人員還是在早上就來到現場﹐進行最後的檢查。

PRIDE在中午過後就來到現場﹐天晴在車邊拍攝他們下車的時候﹐五個人都很有精神地對著鏡頭打了招呼。到後台的休息室放下背包以後﹐他們就立刻上臺﹐確認走位和舞蹈等等的細節﹐開始進行總彩排。

天晴站在一邊﹐用攝影機忠實地記錄這一切。

時間越來越接近﹐天晴看見以如敏為首的POP會員佔據了舞台的前大半部﹐她們都穿著POP的白色會服﹐表情顯得很興奮。

「怎麼樣?」可樂見天晴回到後台﹐緊張地抓著她問﹐她笑笑﹐把攝影機給他看。

『放心吧﹐光是如敏帶來的人就比第一次簽唱的時候多了。』

她回頭看見阿本和龍一正對著化妝鏡確認舞蹈﹐東景在跟HIKARU桑談著什麼﹐以風則是坐在沙發上﹐仰頭靠著椅背﹐耳朵上掛著MP3﹐閉著眼睛的樣子看起來好疲憊。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以風也在這時張開了眼睛﹐對上她的﹐她無意義般對他笑笑﹐接過可樂遞還給她的攝影機。

他按按自己發疼的額頭﹐暈旋的症狀越來越嚴重了﹐他看看手上的MP3﹐一格一格地開大音量。

聽不見。

耳朵里﹐只有耳鳴的聲音嗡嗡作響﹐MP3里的音樂﹐他一點也聽不見。

他頹喪地關掉電源﹐扯掉耳機﹐把雙手撐在雙膝上支著額頭﹐低著頭用力地閉起眼睛﹐這樣要怎麼開演唱會? 聽不見音樂﹐他要怎麼跳舞? 他要怎麼開口唱歌﹐而且知道自己沒有走音?

現在休息室里一定是人聲鼎沸才對﹐但什麼都聽不到﹐只有耳鳴﹐自己的耳朵﹐到底是怎麼了?

已經走到這裡了﹐大家一起努力過來的﹐他不能因為自己﹐毀了這場演唱會。

怎麼辦?

「以風?」

他寂靜的世界里﹐忽然闖進了這個聲音﹐他倏地睜開眼睛﹐週圍的聲音一點一點地回來了﹐他猛地抬頭﹐看進一雙擔憂的眸子﹐那麼清亮﹐猶如黑夜里的點點星光﹐照亮了他黑暗的天空。

「你不舒服嗎?」天晴在他身邊坐下﹐面對他愕然的樣子﹐直覺他不太對勁﹐「還是頭暈嗎?」

他環顧四週﹐聽見的和他看見的很好地契合著﹐沒有一點異狀﹐他回頭深深凝望她﹐清楚看見她的擔心﹐於是揚起嘴角﹐『沒事﹐只是在緊張。』

「在日本開那麼多場演唱會了﹐還會緊張啊?」天晴聞言笑了﹐試圖給他一點信心﹐「放心﹐演唱會會成功的!」

『妳怎麼知道?』

「就是知道啊﹐不但會成功﹐還會令你們永生難忘呢!」

不知道她哪裡來的信心﹐但看著她故作神秘的樣子﹐她的鼓勵似乎起了作用﹐以風感覺自己放鬆不少﹐他站起來﹐走到阿本身邊去。

天晴的信心﹐來自如敏說過的驚喜﹐雖然還不曉得那會是什麼﹐然而她深深相信﹐她們希望PRIDE快樂的心情﹐勝過一切。

以風從鏡子反射中﹐靜靜注視天晴離去的身影﹐直到現在他還想不通﹐剛剛失去聽覺的那段時間﹐為什麼只聽得見她的聲音?

上臺前﹐PRIDE和舞者照常圍在一起打氣﹐東景輪流看著每一個舞者﹐緩緩地說﹐「這是最後一場公開演出了﹐合作的日子雖然不長﹐但是有了你們﹐我們五個才可以更有自信地站在舞台上﹐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陪伴﹐今晚﹐我們一起再帥氣一次吧!」

為了PRIDE!

演唱會前半部是激烈的舞曲﹐五個人在臺上又唱又跳﹐一切都順利地進行著﹐天晴待在後台﹐拍攝他們舞曲結束以後匆忙下臺換衣的空檔﹐還體貼地朝鏡頭打招呼。

她拍著後台的情況﹐雖然有點混亂﹐大家卻也都好好地完成自己的工作。這個時候﹐天晴才真正明白﹐一場成功的演唱會﹐歌手華麗的舞台效果背後﹐有多少人默默地付出著。

那是來看演唱會的人們﹐不能體會的緊張感。

眩目的燈光﹐震耳的音響﹐舞台的搭建﹐喊到聲音沙啞的助理﹐準備服裝的造型師﹐負責各個項目細節的工作人員﹐這些環環相扣﹐再加上歌手努力練習出來的表演﹐才能成就一場完整的演唱會。

「幸好來得及。」

她站在後台階梯處拍攝歌迷們看中場VCR時候的反應﹐以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穿著合身的天藍色襯衫﹐正低頭要把袖口卷到手肘處。

天晴暫停了拍攝﹐放下攝影機﹐伸手把他的右手袖口整齊地卷好﹐以風看著她低頭專心幫他整理的樣子﹐微微上揚嘴角。

原本服裝助理會弄好這些﹐但是見阿本和可樂都還沒換好﹐服裝助理忙著打理他們的部份﹐他換好衣服後便先行出來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天晴。

「你還有沒有頭暈?」她還在低頭整理﹐卻開口問著。

『沒有。』以風兀自想著﹐演唱會很順利﹐這之後自己的耳鳴和頭暈也好了﹐果然是壓力的關係吧。

「那就好。」天晴放開他的手臂﹐如釋重負般笑著說﹐「加油!」

以風聽見工作人員倒數上臺的秒數﹐看見阿本朝這裡跑了過來﹐他朝天晴笑笑﹐越過她上臺。

以風。

她的聲音﹐喊他名字的語調﹐一直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加油!

演唱會後半部﹐是一些輕快中板的歌曲﹐五個人在臺上隨意走動著﹐到了約好的部份又整齊地跳起舞來。

今晚的天氣預報說會下雨﹐但是此刻卻滿天星斗﹐開放的場地吸引了更多更多的人聚在這裡﹐看著臺上的五個人﹐散發屬於他們的光芒。

天晴望望微亮的天空﹐張爸一定也在看著﹐他的兒子們精彩的演出。

接近尾聲﹐是抒情歌的部份。

工作人員搬了五張高腳椅上臺﹐他們笑笑地坐下﹐開始了幾首抒情歌的清唱組曲。

天晴在後台往前拍﹐儘管晚上的天氣有些涼意﹐但是在明亮的燈光下﹐PRIDE的汗水清楚地揮灑著﹐臺下歌迷們手中拿著五顏六色的螢光棒﹐或是有著成員名字的螢光牌子。

那些發亮的光點有節奏地隨著歌聲左右搖擺﹐全場安靜地聆聽PRIDE優美的和聲﹐仿彿﹐偌大的世界只剩下這裡﹐有光﹑有歌聲﹑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