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寶文：

今晚的夜色真好，涼涼的風，記得以前，我們偶而會在這樣的夜晚，在我附近散步，我會挽著你的手，去公園找找小貓咪，然後，你會送我回家，離去前，約好明天要何時見面。

這是一件很久遠的事嗎？有時，尤其是這段時間，我開始體會到時間這個玩意兒。從一年前開始，我不再有挽著你的手散步的權利，那時，是我先決意如此。爾後，我開始感受到時間是一件多麼令人不安的東西。我時刻地感覺它在流逝，而我對自己，和那無可挽回的過去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像自己坐上了一條穩定行走的船隻，自己喊了出發，然而，回頭時，不小心看見了某樣忘了帶上船的東西，猛然喊停，但，船隻突然有了自己的生命，它盡職地告訴我，它是一隻守信用的船，這趟旅程，我只許往前，在與過去一樣的速度之中。

然後，一年後，我來到了這裡，你說，那是一件很久遠的事嗎？我只能說，那是一件漫長到天荒地老的過程。在船上，我從驚慌失措、歇斯底里，到無可奈何、生氣憤怒、自暴自棄，一直到某一天，我突然覺得一切很無謂，抗爭很無謂，於是，我躺在船隻上，仰望天空，什麼也不做－船隻仍然盡職地往前，我閉上眼，如果這是一場通往死亡的約赴，那麼，我還能尋求最後一絲的尊嚴與慰藉。

然後，有天醒來，過去的記憶仍在，只是，變得輕盈。人是求生存的動物，非得求存，記憶的重量成了祭品。但，那些記憶，從未遺失過他們在我心裡的價值，他們是如此地美好與獨特，我曾那樣深刻地被你愛過，我曾那樣被一個人寵愛過，我曾在一個人面前如此自卑，而那人卻願意愛我的一切及其他。

而現在我們不在一起了，請原諒我，我仍然相信，我們的心底還有一部份是愛著對方，只是，此刻，我們的愛比較適合遠行，它也在求生存。它在求取，一個可以呼吸的空間而非穩定的外貌，它不是缺少了什麼，也不是歪斜了什麼，而是它被我們養育得清楚明晰且有生命力，它想要尋找自己的樣貌。

所以，揮別了那個小男孩牽著小女孩散步的歲月，我是何等感傷，每每想起你在浴室裡捲曲哀傷的身軀，水珠淋漓，蒸氣煎考著你無可喘息的靈魂時…我還是每每不能原諒我自己。但，愛情啊！你的美好包含了許多我們未曾想像的秘密，一旦我們看見了，就得認真地正視它～我至今仍願意相信著，誠實的靈魂始可獲得真正的救贖，或許，它會失去一切，也傷害了最愛，更可能是個極其錯誤的抉擇，但，我曾經的愛人，請相信無知的我，想送給你我唯一的禮物，便是真誠。其他的，請容我，繼續為曾經的你，繼續學習。

船隻仍然繼續僭行，我們漸行漸遠，懷抱著許多不解與失落。再愛的人兒不會再擁有一些曾失落的，再經驗的愛情也永遠無可取代那段純真到不顧一切狠狠愛著的豪氣。但，請你還能帶著我的靈魂，勇敢地愛過一遍又一遍，讓時間的河盡職地繼續流去，在那裡，我們會重到更新的尊嚴與慰藉；我們所失去的，會在那一遍又一遍之中，擠壓成一顆又顆的奇石，散落在我們之間，有一天，我們會更成熟地踏著那些石頭，再相遇，我是這麼相信著的，你呢？

你曾經的仔　２００５／８／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