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寫真照片，現在看來失真得可笑，經過時空魔動，她跟他，不可能再擠進同一張照片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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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樓上的男人嗎？」
　　我瞇著眼把學姐的照片端近面前，百分之九十五肯定，學姐的初戀男友，就住在我樓上。

　　學姐拎一袋滷味、六瓶可樂娜，帶上新整理的相本，到我這混過周末夜，順便迎接她三十歲的來臨。

　　對銀子、車子、房子、凱子、孩子五大皆空的熟女而言，三十歲生日一點也不值得慶祝，只能以默哀的態度接受它。學姐最近剛結束第十三個戀情，打掃房子時，發現很多零散的照片，上周末，她花了二天製作好這本戀愛全紀錄，收錄各時期的男友照片。　

　　第一頁就是她的初戀男友，她大一時，男友大三，參加校際聯誼認識的，男友功課好、活動力強，常帶她去打球、爬山，偶爾也逛逛書店和舊書攤，他送她的香水瓶，瓶身是一片葉子，透明的葉紋和一滴露珠，到現在她還捨不得丟。

　　誰都和我一樣，會問這個蠢問題吧。
　　「為什麼要分手？」
　　「他打了我一巴掌」學姐摸著臉，瞪著我，好像是我打她，「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有時侯我還覺得臉熱熱的痛！」
　　怪不得學姐常手托下巴，手掌覆著臉頰。

　　事實上，樓上的男人是今晚預定好的娛興節目，我們把餐桌搬到窗邊，就是為了要聽他在做什麼？他和他的女友有什精采對話？

　　學姐的初戀男友，在十二年後，成為我樓上的男人。他有幾件算不上惡極的事，但在這棟套房公寓，引起很大騷動。

　　對面的小衿，從東部來的，跟我一樣自己住。有個周六下午，她按我門鈴，說樓上在冒煙，好像煮什麼東西燒焦了。煙愈來愈大，味道愈來愈臭，我們緊張的報警，消防車和救護車開進巷子，眼看就要演變成社會新聞。

　　警察找來鎖匠，鎖匠說多道鎖不容易開，要回去拿工具來，我們在樓梯轉角等得冷汗直流，小衿一長串抱怨給警察聽。

　　「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他煮東西沒關火，打電話也不接，敲門也不開，結果他在家睡覺，害我急得快死掉。」警察使力拍門，砰、砰、砰，「他還會酗酒，都醉醺醺的回來，我看過他跟別人打架。」

　　「他自己住嗎？」警察問。
　　「不是，他有女朋友，一段時間換一個，有時侯在電梯裏碰到，每一個香水」，小衿嚥口水，「都噴得很濃。」
　　「他有工作嗎？」
　　「沒有。」小衿要告狀到底。
　　「有。」我在民生東路一家涮涮鍋店看過他，他剛下班跟同事一起，他來打招呼時，學姐正好去廁所，所以沒遇上。遇上，我就不敢跟學姐說他的壞話了。

　　他過著朝九晚六的生活，我的天花板可以清清楚楚聽見他刷牙洗臉的聲音，他放水洗澡和沖馬桶的聲音，他運動跑步的聲音，他和女人爭吵的聲音，他不只愛女人噴香水，自己也愛噴，上班時噴一種，假日運動時噴另一種，他可能鼻子不好，噴得很多。我在公寓門口，看過他打某任女友，在電梯裏看到他的女友水平逐任下降。

　　他們吵得厲害，就會不斷的撞門，房間木門、他的白金門和公寓鐵門，沒人出聲抗議。他心情不好，跑到別人門口咆哮信箱過於髒亂，門口鞋子不夠規矩等等。

　　「我在睡午覺？你們敲什麼敲？」
　　他突然把門打開大罵，警察也錯愕，我和小衿縮頭溜下樓，急忙把門關起來。接下來的事，就讓警察收拾，隔門還響著他和警察火衝衝的對吼。

　　今晚的娛興節目比預期精采。
　　樓上一番暴動，他沙啞的怒罵摔打，女的受痛尖叫，關上電燈。
　　「我愛你，我愛你，我不要離開你．．．」喊完這話，女的開始雞貓子吱呀叫。

　　「這可樂娜沒PUB賣的那麼好喝。」學姐呶著嘴。
　　「PUB有放檸檬，酸酸的才好喝吧」，我啜了一口，是沒那麼好喝，「學姐，妳心裏會不會有點酸。」
　　「酸什麼？是沒氣了！」學姐喝乾瓶底最後一口，「我們喝太慢了啦，啤酒放久會苦，你再去冰箱拿二瓶來」
　　
　　剩下的十二個男友照片，學姐叫我自己看，有問題再問她。
　　「你印象最深刻的男人是哪個。」
　　「心裏，還是身體」，學姐撫撫臉頰「樓上那個囉。」
　　樓上的男人，果然成為今晚的最佳男主角。

　　第二天早上，學姐留了張紙條先走，報告昨晚那女的雞貓子吱吱叫了三回。






註：1.配圖是哪也不怎麼重要，經過時順手一拍。

　　2.腦袋照片，生於腦袋，安於腦袋，別要求我拿出來；腦袋照片，

　　　如幻似真，超音波斷層掃瞄不到，只能以文字描繪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