牠潛伏在女孩的體內許多年，

算算曾經和她一起走過的年代，

不短，但，也不長。

七年，整整七年，

一首 Tizzy Bac 的歌名；

一段聽說一對夫妻相處會發生裂痕的時間；

一個比任何生命中的男孩都逗留地冗長的...

人（實在很難思考，該怎麼稱呼牠的角色）。




不過她們相處的倒是相安無事，

牠的出現對女孩而言，

發生的改變已經稱不上改變，

而是習慣。




與其說這是種病症，倒不如說是反射動作，

牠並沒有固定出現的情節、也並不會準時打卡上下班，

牠隨心所欲地在奇怪的時刻、地點出沒著，

有時候的確讓女孩有些尷尬難堪。



剛開始的時候，

牠的出現實在令女孩恐慌，

擔心自己生病、或許是「卡到陰」也說不定、

不然就是吃了什麼不該存在體內的東西，

牠才會那樣放肆地將女孩吃進體內的所有食物，

堆疊好，接著挑選自己喜歡的部分吃掉。




其他的呢？

「關我屁事呀！」

所以牠就把那些都推託給可憐的食道，

加了太多濃烈的胃酸，

女孩只能將那些又餵養給馬桶或水溝或地板。

每次都感到莫名其妙，

馬桶這麼覺得，水溝這麼覺得，

女孩也這麼覺得。




漸漸地，牠的出現就有預兆，

女孩也大致上可以掌握牠的軌跡，

只是真的不懂為什麼牠要挑選自己的身體當棲息地，

將已經夠空洞的身體搞成很頹喪的廢墟。



到最後，差不多是掌握了牠的蹤跡跟行事風格，

女孩可以漸漸控制牠的動作，

了解牠的習性跟喜惡。

泡麵、多毛的男人、熬夜、憤怒、哭泣的眼淚...

牠非常厭惡，進食後不用一個時辰便又被排除；

水果、冰涼涼的溫度、睡飽飽、適度運動的汗水...

牠十分喜歡，會因此乖乖聽話好一陣子。




我在小巷裡看起來像是回收車的咖啡館內遇見的女孩跟我說了她的事情，

「我不是醫生耶，這件事還真棘手。」

她掩著嘴巴笑地很羞赧，不過還是擋不住那排像是欄杆般整齊的潔白牙齒。

「妳是寵物美容師不是醫師，我是知道的。」




究竟我們還是無法使那隻奇妙的生物乖乖安分地坐著不動，

只好打消幫牠打扮的念頭。

而那位女孩離開，

和她的寵物繼續在城市游牧著，

搜尋著下一個牠喜歡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