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9-28 00:15:54尚未設定

你,捕捉了我的眼神,同時也釣走了我的心,而我,是個沒有尊嚴的獵物,任你侵入我的情慾,侵入我未來的回憶,當你毅然離去,我必須強迫自己麻痺,毫不在意。當我對很多人事物都感覺不到溫度,我寧可告訴自己,那就是冰冷,而不是自欺欺人地說服自己那只是短暫的失溫。有時候對一切都抱著期待跟熱情,似乎終究灼傷的是自己。

原以為自己是中正紀念堂裡的錦鯉,卻沒想到我不過是淡水河裡的吳郭魚。在愛情的海洋裡,我們是不是總太輕易地向感情的施釣者翻白肚、豎白旗??

曾經聽過一種以釣魚來比喻愛情的言論。感情的垂釣者釋放誘惑的魚餌,靜靜地等待魚兒上勾,當魚兒無知無覺地吞下魚餌的那瞬間,感情糾葛的雙方便開始一場精疲力竭的拉鋸。雖然在酸甜苦辣的感情湯裡,加入這樣充滿腥味的比喻讓我有點嗤之以鼻,然而仔細想一想,這樣的比喻卻也是不無道理。感情的拉鋸裡,似乎只要誰愛誰多一點,誰就是即將被生吞活剝的那條魚,不但付出了赤裸裸的心,多半也奉獻了赤裸裸的身體。無論是平常光纖亮麗的錦鯉,還是讓人一眼就忘記的吳郭魚,女人只要投入感情的漩渦,一旦愛他比他愛妳還多,那麼,這場掙扎最後的輸贏似乎是不言而喻。

有一種垂釣者享受釣魚,純粹是因為興趣,在一連串的心理攻防,等待、拉緊、放鬆、最後奮力一收,魚兒被拖出水平面,一個不小心摔在岸邊的砂地,扭動、掙扎、終至放棄,只能氣噓噓地張著腮,微弱地企圖吸取更多維持生命的氧氣,斑剝的魚鱗、被砂石刮傷的身體,嘴角在企圖掙脫時被釣鉤拉扯而留下撕裂的痕跡,被拖出水面的魚似乎除了拍打尾鰭以示抗議,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乖乖地束手就擒。當施釣者得意地笑著,滿足於自己高超的釣技,然後粗魯地取下釣鉤,把剛剛釣上來的獵物再一次拋入海裡,我不禁疑惑,那尾遍體鱗傷的可憐小魚,當她回憶起這一連串的拉鋸過程,以及感覺到身上的傷口痛楚隱隱,就算再度獲得自由,她是否也能坦然的當作什麼也不曾發生過??她該慶幸自己獲得再一次的海闊天空,還是懊悔自己無知地將那危險的誘餌吞進了喉嚨??施釣者滿足地背著釣竿回家,然而留給魚兒的,是那傷口因為海水不斷地滲入而痛苦難擋。這些傷口這些痛,在事後的風平浪靜下,卻不斷地提醒著她、困惑著她那時真的發生了什麼吧!!

最近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在一段感情的負面情緒裡,除了忌妒、除了小心眼,虛榮是不是也佔有不小的一席之地??愛情,對某些人來說,是不是一種沽名釣譽的工具??美麗的另一半,讓妳倆走在街頭,處處都接受著路人欣羨的注目禮,然後妳發現自己的虛榮逐漸膨脹,妳牽著的也許不再是妳迷戀的愛侶,突然間,他變成了一個限量的LV。這麼說代表妳愛他的外表勝過他的心??似乎又好像不至於。只是那瞬間,妳忘了他用他的魅力釣取了妳的愛情,取而代之的,妳反而暗自竊喜自己得到了一個這麼美麗的裝飾品,妳倆旁若無人的甜蜜,為妳釣到了更多崇拜、更多虛榮、更多羨慕的眼睛。愛情如果追溯到最原始的狀態,除了求偶,我倒覺得更像是精神狩獵的生存遊戲。男人與女人用眼神狩獵著眼前這美麗的身影,然後企圖用甜蜜與溫柔等等詭計狩獵那美麗胴體所包附著的神秘的心,然而,狩獵者與獵物的關係似乎在無形中不斷被轉移,妳捕捉到他的眼睛,但他卻擄獲了妳的愛情。這場遊戲到底誰輸誰贏,真要分析,一時間突然很難蓋棺論定。

終究,誰為誰癡狂,誰就遭到生吞活剝、心力交瘁的下場。為什麼愛情裡總是要玩弄這麼多的心機??難道因為輕易卸甲投降地說出那句我愛你就得肝腦塗地??感情的起迄,從何而來,如何發生,似乎都沒有一個規則的定律。人與人之間情感的不斷交集,真的是機緣??還是為了延長那脆弱的曇花一現?? 垂釣者與魚的拉鋸,突然讓我聯想到舞池上一男一女好似繾綣、又如挑逗地跳著Piazzolla經典的Libertango舞曲。倘若這時男舞者突然消失離席,那麼上一秒還熱烈澎湃的女舞者除了錯愕,該如何自己??該如何止住那已被劃破而四處竄留的狂熱血液??宴席上,看著桌上那條清蒸的薑絲白鯧,被饕客你一塊我一口肆無忌憚地夾殺,剩下的魚頭卻乏人品嘗,酒精燈的焰火從橘黃轉成孱弱的螢光…

有時候不得不確信,某些愛情裡,兩個人的交集只是一時所需,滿足了需求,剩下的供應也只是多餘。儘管妳自甘卑屈地情願做個感情的提款機,然而,當施釣者決定放妳自由,妳赫然發現獨角戲再這麼演下去實在是連自己都欲振乏力。

既然這樣,儘管仍舊迷戀你,我決定就假裝毫不在意地帶著傷口,繼續自以為是地當一尾美麗的錦鯉!!是否要吞入下一位釣魚人的魚餌,我開始懷疑,這是不是我所能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