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31 01:51:03不存在的騎士

給旅行女孩的祝福

以下這段舒國治於<散漫的旅行>一文中的文字,是我對那位想獨自漫步於東海岸的女孩最大的祝福。

「台灣的大學生讀完大二,會不會暑假背起背包去到異國,一站站的搭火車、睡帳棚、吃乾糧這樣的旅行?或甚至索性休學一年,在外國遊蕩,體驗人生,像是在社會中念大學?」
「最令我羨慕的,是他們的漫漫而遊,既使不在精彩之地,卻耗著待著、往下混著,說什麼也不回家。這是人生中最寶貴也最美好的一段迷糊時光,沒啥目標,沒啥敦促,沒啥非得要怎麼樣。這樣的廝混經歷過了,往往長出的志氣會更有厚度。或不想要什麼不得了的志氣,卻又不在乎。」
「好些朋友近年常探討,皆認定現在已不是那樣的年代。既使如此,仍該去,往外頭去,往遠方去。既使氣氛單薄了,外在的散漫之濃郁色彩不足了,也該將自己投身期間。不要太快回家,不要擔憂下一站,不要想自己髒不髒,或這個地方髒不髒。不要憂慮攜帶的東西夠不夠,最好是沒帶什麼東西;沒有拍下的照片或沒有寫下的札記都不算損失,因為還有回憶。記憶,使人一直策想新的旅行。而夜裡睡在不甚整潔的稻草堆上,給予人的,不是照片而是記憶。想想可以不必睡在舖了床單的床上,是多麼像兒童的夢一樣令人雀躍啊!」 (收錄於<<理想的下午>>,遠流出版。)

偷了舒老伯的五百字,我也該要寫個另外的五百字來作呼應,不然就BBS的回文一般,引言過長是不列入發表文章數的。

關於流浪,關於旅行,第一個飛入我腦袋的,並非自身長久對漫遊愛爾蘭的渴望,亦非那次在南方以南的經驗,而是那位熱血足球男帶著微笑說著「踢著球流浪歐洲」的神情。
帶著自己鍾愛的足球,來到此運動的祖國,結交有同樣頻率的朋友,是一種流浪者的型態。遷移本就是追尋個能容納自己喜愛的環境。多麼希望他在煩悶的採樣及論文撰寫之外,能想起當時的微笑。
也有另一種的旅行者,想藉著某處的寂靜,澄明自我的心志。我那遲掉工作後,第一步卻是跑去尼泊爾的堂哥,或許是靠著那兒的高山,給了他回國自我創業的勇氣。
當然也有這樣的旅行者,跟著婆婆媽媽採購團,暢遊知名景點。卻能在「上車睡覺,下車尿尿」之外,靜靜的把倉促消費過後的美景,化成美麗的詩句。能這麼好運的擁有如此細膩的文學心靈的人不多,至少你自己就不是。所以才會不斷地在巴東海灘與珊瑚島上,嘮叨地默唸著:「要玩這些,到澎湖及墾丁就好!」
才讓你自己知曉,尚無能輕易地將「旅遊」轉換成「旅行」。

還有的旅行者,帶著沈重的責任感上路,每一步,每一的停駐,都必須盡情的學習。可自己卻如此欽羨甚至亟欲效法這樣的旅人。責任感的沈重,絕非是因其旅行計畫有官方的補助,有被迫交報告的壓力。(可是那些拿政府錢,以考察之名出國的大教授好像也沒啥責任感啊!)大概是因那地方,太多可看、得看之處;或者是太多人的引頸期盼他能帶回些什麼訊息。有何不好?或許喪失了奇遇的樂趣吧!這樣的行者定會作太多行前準備,每一步都被引領去驗證文本上的正確。決定是有些不同,但單純高喊 “Eureka!”的機會將不易見。若妳選擇這樣的旅途,請謹記別讓文本限制了發覺現實的能力,匡住了你的視線。余秋雨在<<千年一嘆>>裡頭的激越呼喊是個典型的負面因子。

對於那個女孩的漫漫獨行,其實我是生氣的,原因是又逼使我面對躺在筆記簿的一個個只是文字的地名。彷彿搖了個招魂鈴般,把哪些夭折的流浪夢想一一喚回。
停止尋找辯解的理由,你怎能只被動等待革命前的摩托車之旅的降臨。正如切格瓦拉所說:「革命家從來不等革命形勢的到來,而應去創造革命情勢。」把革命代換成旅行,也是同樣成立。

二十四歲的我們,還沒有只「旅遊」不「旅行」的權利。聽到遠方的鼓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