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裡時的我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置身在夢境，然後到某一個時間點我就會自夢中甦醒，像一個定時裝置。最近一直反覆著這樣的睡眠模式，睡時不安，醒時慌亂；然後到真要起床時，一陣睡意又汩汩襲來，彷彿黑夜才剛剛降臨。我著實不能明白，這是種真正的暗喻，抑或只是不斷撲襲而來的偶然？


我不是個思想家，近來卻不斷被迫思索生命的價值、生存的意義，這樣的念頭緊緊包覆著我，若能得見，想必此時此刻我的腦子裡，定是像個木乃伊般，被紮實的無妄想法綑綁著。有種想逃卻找不到出口的感覺，倉皇之中哪裡才是我的方向？命運像只風箏，我用手緊緊抓住，即使知道它想自我逃脫；輕輕放開時，它又定定地在原處飛翔，好似這就是它一生所歸。至今我仍無從得知風箏欲往的方向，卻能感應到，它並不想只是隨風擺動。


不知道這樣無助的念頭會持續到何時，我仍然在虛擬的世界裡流浪。游標指著無遠弗屆，螢幕前的我卻怔怔地坐在現實世界，哪裡也沒去。時間彷彿不曾走過，是我一直灌輸自己要遺忘時間的刻度，以免成了它的俘虜，但我愈是這樣告誡自己，心臟就像是栓緊了發條，不住地抖動，以致超乎正常的速度。我終究陷溺於滴答潮流之中，無能掙脫。這樣的感覺像是滂沱大雨，打在我虛弱的心上。


而今我在一台敞篷車上躲著，以為這就是我所謂的避風港，暫時的天堂。冷落了由上俯衝而下的雨珠，溼透的背與髮，麻痺了我的知覺。我只能將目光直直望向前方，雨刷並列貼在擋風玻璃上，擺左向右舞動著黏巴達，像是努力地在擦拭我迷惘的心。怔怔望著偌大的玻璃片，怎麼倏地扭曲成朦朧一片，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淚，溼在不捨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