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田馬場的海老二本丼
瀰漫著油煙氣味的店裡,油鍋內載浮載沈的炸蝦。服務生帶著越南口音招呼我進門。
剛剛突然很想吃炸雞,一心想著下次回台灣一定要去試試臉書上大家說的什麼胖老爹。不行不行!今晚我就要大啖炸物!!
於是回家前在高田馬場出了站,走向我很喜歡的一間天婦羅店。
這家店幾乎所有服務生都是外國人,正確一點說,是亞洲人、東南亞人。像是我眼前這位女孩,聽口音不是越南姑娘就是柬埔寨,這種口音的差異我已經漸漸可以掌握。女孩時而拿著長竹筷撥弄著油鍋裡的炸蝦,時而抓起白身魚的尾巴蘸濃稠的天福羅衣。
她可能還很菜,等待我的海老二本丼時,幾度被日本人的店長似男子指正。(*海老二本丼就是炸蝦兩隻的蓋飯,斷句是「海老」「二本」「丼」,請勿擅自以為是「海老二」「本丼」)
在眾多客人面前指正員工這恐怕有點不妥,搞不好盡是一些沒道理的開罵,所謂歧視正是如此,面對一個無法流利使用本國國語的人,有時候總會有扭曲的優越感而忍不住欺負人起來。
所以我忍不住邊吃炸南瓜邊豎起耳朵聽。
「妳這炸蝦只有三十分!滿分是一百分。」
「為什麼垃圾沒有拿去倒?」「太忙?這不是理由。」
「味增湯剩這最後一點不該拿給客人、快去拿包新的來。」
「妳剛剛用腳挪了飯鍋吧!飯是吃的東西,不可以用腳。」
「不好意思~」女孩用著很簡單,也不太尊敬的日語道了聲歉,就轉頭繼續去洗她的碗。
嗯,一字一句我都聽在耳裡。這些責備中沒有意氣用事,沒有怒火中燒的情感,而是仔仔細細地對於每一個小細節都提出來,用非常簡單的日文,讓她知道。
聽在女孩耳裡,這些一定很惱人,可能覺得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啊,之所以人家說日本服務很好,就都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的總和啊。
店長開始補充起吧台上的薑片和免洗筷,到了我身邊時我也剛好吃完了我的海老二本丼。
「其實我也是外國人勞動者。」我轉過頭對店長說。他看起來有點驚訝,直說我看起來跟日本人沒兩樣。
「我看你很仔細地教他們,這些孩子有一天會感激你的。」
店長看來是個可以聊天的胖中年男子。我們就著吧台聊了幾句。
「沒辦法啊~日本就是客戶視線的服務業,所以很多細節都要注意。」「因為他們是會虛心聽我說的孩子,所以我才說的。那些不聽的,我就叫他們不要來了。」店長說。
想我以前在神戶時也常被糾正,現在想來都覺得感謝,以前只會覺得殺意都要上腦門了,畢竟我自認是個自我要求還算高的人,所以無意間也有很多不必要的自尊心,根本很難虛心接受別人的指正。幾年下來發現越是優等生就越無法接受這些刺耳的話,畢竟誰想被比自己蠢的人糾正是吧~
但我也漸漸知道,要好好責備我並不是件簡單的事,因為一個深信自己判斷不會錯的凜然態度、強勢的氣場,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插手管,即使出了嘴,也必定是小心翼翼地整理過自己的用字遣詞。
越是不被責備,我就應該更小心謹慎,因為很可能別人只是無法好好告訴我而已。
Ps.店長問我是哪裡人,我說台灣之後,他說果然台灣美人很多~還說我才來九個月日文講得非常好。(請在這邊畫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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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畫在氣場與態度(抱歉前面形容詞音不會發打不出來),話說我主管還被我識破明明是他對我的Comments還假藉是大老闆說的,這樣是主管沒肩膀還是以上欺下呢?
台灣來的美人畫重點,日文說得很好~畫重點!最近也長了顆痘痘,但還沒成熟,想擠卻又不敢擠,好糾結~~~
Gi姐 催稿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