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卡布林【附註】精神抖擻
瀝盡汗水，取晶鹽
撒在歲月的傷口
從此忘記身後
孑然，宛若一隻獨木舟
溯源於濁水溪
向福爾摩莎傳奇
那時，滿園的雪花含苞
待開在五月的背脊

冠以油桐成串慧心
霸王蓮出淤泥
尊龍姿態，在水一方
原來扯動母親肝腸的
滾滾溪流是不歇的搖籃
聽阿，風在她床邊雕琢
每一筆經哭聲細磨
逕鑿成無數面靶
淚雨連連滴穿以後
群燕紛沓而至，據標的為窩

安睡吧！
山水本不是溫柔鄉
請斂緊夜的翅膀
別教黑暗恣意飛翔 ——
揚起了，揚起了
巨砲亂石與流彈瓦礫
陰沉的空氣彼此踐踏彼此堆疊
籠罩不安於黎明的天際
倘使輕如夢囈亦不能上達天聽
如何，如何罅漏一絲曙光
給甦醒後的集集？

噫
園中靈蛇的腹，窯底
一把夢土
須經攝氏幾度高溫
或經芮氏幾級強震
方能塑成玉山巍巍？
只見彼岸九十九個綠巨人
一夕白頭
嘴角半長的捲煙，挑起了
胸前的煴火

或者血色，或者鼻酸
使船尾如鉤的月兒
眼紅
因為這一遭，不回頭
卻遇見秋老虎
在奧萬大留下的爪痕
搖落一葉葉的悲歡離合
而人間故事理還亂的
一章，剪不斷
又一村的萬千氣象

看哪
脩竹蔚成一片青雲
在前方，在溪頭
迷霧裡銀蝶翻飛
這是駕鶴雲遊的莊生
抑或花仙子的漂漂杏眼?
為山之崖，水之巔
留下了半袖薄雪
在無垠的絕地裡
燃燒

野火下，自我放逐的原木阿
何必隱忍漂泊的孤獨？
若是錯栽北風中的
舌根，乾荒欲裂
終抿不住生之渴望
且啜一口冬茶
鹿谷的滋味，唇齒留香
復採擷一段傳奇
駛進竹山的記憶
那時，遍地是黃金
待沽在無價的，世紀外的
福爾摩莎



【附註】卡布林，即泰雅語〔 kbring 〕對羅氏鹽膚木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