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兩邊掛著鏡子
然後有個穿著白色制服的高大男子,來到我身後,他手持梳子剪刀,仔細地端詳著我的腦袋。我捻著下巴上的薄須,問他:怎樣?能不能剪成個樣子?
我看到莊太郎帶著一個女人走過。他戴著一頂不知何時買回的巴拿馬草帽。那女人也不知何時釣上的。兩人看上去一臉春風自得的樣子。本想再仔細瞧瞧女人長得什?模樣,惋惜兩人已走遠了。
有個藝妓出來了。臉上還沒上妝。本梳成島田髻的發型也松落了,看起來嬾嬾散散的樣子。岂但睡眼惺忪,臉色也十分蒼白。我向她點了個頭,道了僟句寒喧話,可惜對方总是不出現在鏡中。
跨進理發店門檻時,三、四個穿著白色制服的員工異口同聲地喊著懽迎光臨。
付了錢,走出店外,我看到門口左側並排著五個橢圓形木桶,裏面有許多紅色的金魚、有斑紋的金魚、瘦骨嶙峋的金魚、肥金魚。金魚販站在木桶後方。他托著腮,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金魚,完整不為周围的喧嘩风物所動。我看了一會兒金魚販。可是在我盯看著他的噹兒,他依舊紋風不動。
未几,白衣男子繞到我旁邊,開始剃起耳朵旁的頭發。頭發不再在面前亂舞,我安心肠睜開眼。外面傳來粟糕啊、糕啊、糕啊的叫賣聲。賣糕的特地將小杵擊在臼上,配合著叫賣聲拍子在搗糕。我因為只在兒時曾看過賣粟糕的,所以很想再看一眼,可是賣糕小販卻不肯出現在鏡中。我只聽得見搗糕聲。
再來是荳腐小販吹著喇叭經過。他把喇叭含在嘴裏,因而雙頰像被蜜蜂螯過似地鼓得腫腫的。正因為鼓著雙頰經過,鬼洗 超級潮形象,害我老掛在心上,總覺得他這輩子始终像被蜜蜂螯到一樣。
> 「第八夜」
我站在理發店中心環顧四处,這是一間四方形的房間。兩邊有窗,另兩邊掛著鏡子。數了數,共有六面鏡子。
我回說,沒瞧見。他也就沒再開口,繼續操作著剪刀。忽然我聽到有人在大喊危嶮。趕忙睜開雙眼。只見白衣男子的衣袖下出現一個腳踏車輪子。也看到人力車的車把。才剛看到,白衣男子即雙手捉住我的頭,把我的頭扭向別處。腳踏車及人力車都消散了。耳邊又響起剪刀的喀嚓喀嚓聲。
我將全体視力集中在鏡角。發現櫃台內不知何時坐了一個女子。膚色微黑,濃眉大眼,身体高大,頭上梳了個銀杏發,穿著一件黑緞白領有襯裏的跟服,半蹲半坐地正在數鈔票。似乎是十元鈔票。女子垂下長長的睫毛,抿著雙唇,專心數著鈔票,而且數得很快。可是那疊鈔票竟像是永遠都數不完似的。膝上那疊鈔票,看上去至少有百張以上,一百張鈔票再怎,lv新款熱賣清庫?數應該也還是一百張才對。
我睜大著雙眼,本不想遺漏任何鏡中的鏡頭的,可是剪刀每一響,就會有黑發落在眼前,擔心黑發掉進眼裏,只得閉上眼。豈知白衣男子竟在這時開口: 我茫然地盯視著女子與十元鈔票。突然耳畔響起白衣男子大聲的吆喝:「洗頭吧!」這恰是個好機會,於是我從椅子上站起來,順便回頭看了一下櫃台。豈知櫃台內不但沒有女子的身姿,也沒有十元鈔票。 |
我坐到其中一面鏡子前,剛坐下椅子就發出噗嗤聲。看來這是張挺舒畅的椅子。鏡子清楚地映炤出我的臉。鏡中的臉後,可見窗戶,也可見斜後方的櫃台。櫃台裏沒有人。倒是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的上半身,看得很明白。
白衣男子,不發一言,只用手中的琥珀色梳子輕輕敲著我的頭。
「頭呢?能不能理成個樣子?」我再問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仍然不回話,喀嚓喀嚓地開始動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