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兩個月的餅餅
我相信,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有目的。也許是要體驗貧窮、享受刺激、或只是要跟某個人說聲我愛你,我相信我們選擇自己的出身,體會活一輩子的感覺。
親愛的小酥餅,妳來得很幸運。媽媽刻意控制飲食下,妳40週只有2854公克,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妳出生時沒有受到太多痛苦。在美國寒冷的凌晨兩點多,妳按照我們約定的時間破水,爸爸一路狂飆載媽媽到醫院,媽媽開始好痛。隔壁有胎盤前置的寶寶,媽媽大出血搞的大家焦頭爛額;還有另外一個寶寶千驚萬險的出生,我們聽到走廊上一片歡呼,醫師和護理師互相擁抱。打完無痛分娩,媽媽睡著了。半夢半醒間,撐著沒睡的爸爸說妳心跳怎麼一直下降。護理師跑過來,口氣急促的說「這個繞頸了,很多descent,叫NICU(新生兒加護病房)準備好、叫醫師快來」。媽媽被推進產房一直用力但妳還是出不來,經驗老道的阿松師說不要用力了,用吸的。一分鐘後,他說「在跟我握手了」;過不到3分鐘,小小的妳出來了。妳哭聲不大,眼睛睜卻得大大的,像迫不及待要看清楚這個世界。記得嗎,媽媽對妳說的第一句話是「歡迎來到地球」。這是個又冷又亂的地方,對吧?聖誕節前醫院缺人,從頭到尾幫護理師進行轉移位的爸爸,握著媽媽的手說「辛苦了」。媽媽不好意思說,但覺得明明妳比較辛苦吧。
親愛的小酥餅,出生前媽媽總說妳健康平安就好。先說聲對不起,但妳要接受這是個沒有甚麼「就好」的世界。大家會對妳有越來越多的期望:要漂亮、要高、要好帶、要聰明、個性要開朗,接著就是要會念書、會運動、會才藝、會賺錢、有體面的房子和工作、要對社會有貢獻… 妳或許覺得很累,但這就是妳當人的目的不是嗎?人生就是這樣,我希望妳在天上的orientation已經知道。妳會開始接受社會化,這是個把每個人都變成一樣(至少類似)的過程。當然妳是獨一無二的靈魂,但妳得學著跟別人相處、在世界的遊戲規則下享受人生。妳會學著不能想要的就拿、發現把東西給別人其實更快樂;妳會從書本和網路上知道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識,最後知道重要的事情問為甚麼也不會有答案;妳會跟同學一起早自習晚自習小考段考,卻百思不解考試的意義;妳會跟其他人吵架打架,接著慢慢體會真正該提防的是那些不罵妳也不打妳的人。如果妳幸運一點,有個不理會社會價值的個性,妳會過的自在帥氣一些。或許生命會把妳碰撞得傷痕累累,但妳會毫不在意地說「管他的」。如果妳像大部分人一樣,妳或許會過得平順些,但仍然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快樂。無論如何,媽媽希望妳別忘了當初來到世界上的目的。如果妳是為了體驗愛情,就狠狠的愛人、狠狠的被甩;如果是為了讓世界變好,媽媽知道很多NPO,但妳得先鍛鍊自己的能力;如果妳只是想體會當人類的感覺,那就努力夢想、或欠一屁股債吧,這些都是其它物種不會有的感受。
親愛的小酥餅,妳餓了、累了、想被抱抱的時候都會哭,斗大的眼淚流下來看的爸爸媽媽也心疼。上次妳哭的時候,媽媽跟妳說「現在不要哭,妳有被心愛的人拋棄嗎、被一起奮鬥的人背叛嗎、主管說妳沒用嗎、客戶對妳說很難聽的話嗎?到時候再哭吧。」我們都是哭著來到這個世界,因為哭是我們第一個語言。等妳講的出其他話,妳會發現只在極端的情況才會用到這最初的語言。委屈、生氣、狂喜、感動…想哭的時候就大聲哭吧,只希望妳的眼淚可以治癒妳自己,因為淚眼模糊之後面對的世界並不會因此打上柔焦。訓練妳延長時間喝奶時,妳肚子餓了很不舒服大哭,當然我也討厭肚子餓的感覺,非常討厭。但身為人,尤其是女生,很多時候就是要忍。我跟妳說,「減肥的時候要忍著不能吃愛吃的東西、生理痛的時候要忍著上班、被老闆罵的時候要忍著不回嘴」。親愛的餅餅,總有一天妳的生命會有很多需要忍的事情,所以趁現在好好的哭吧,趁我們還能忍的時候。
親愛的小酥餅,謝謝妳選擇跟爸爸媽媽住一起。我們只是平凡的小夫妻,不會給妳太好的東西;我們也說好彼此是最重要的人,所以以後妳再怎麼努力也排不到第一;我們個性都有缺失,但妳可以看著我們一起慢慢克服。不要懷疑妳的選擇,如同我們不曾懷疑有妳的快樂。我相信妳是因為某個目的來到這世界上,不管那是甚麼,歡迎來到地球。
嗚嗚,實在太感人了.
我媽沒能力寫這些,
我懷女兒時還因為分數打學生,
我有女兒時沒空寫這些,
真服了妳,
親愛的.
不用服我啦,妳吐4個多月的話會寫出更好的,哈哈。 2015-03-02 22:32:05
我真的有好好去想如果吐了四個月,會不會寫出好文章?
應該不會,我的好文章都是在人生低潮期寫出的,吐了四個月,應該會滿腦邪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