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1-29 20:38:38小熊蓋瑞

孔雀魚

過完一個年,回到熟悉的宿舍,想像它會有離開前熟悉的樣貌,開了門,面對著連日來的空盪、年前的雜亂以及這幾天的陰雨綿綿生成的濕氣,發呆了數秒鐘,這樣的陌生感來的突兀,卻也扎扎實實。

必定有些地方有異。

點起了不太亮的兩盞燈,一盞是尋常書桌上的燈,灰色微弱的燈泡,常是這房間在夜晚唯一的焦點,燈罩的形式讓他有聚光的效果。另一盞是在認識蓋瑞許久之後,為了符合跟他在一起的日子,生活及情緒上的轉變,所加上的一盞燈,桃紅色的,幸福到有點要溢出來的顏色。

微弱冷調夾雜了桃紅色的光線,衝突的融合。

靜靜站著,只放下行李,卻仍是站著,有預感發生了事情,卻還沒察覺房間內的差異。
抓起魚飼料,餵了我的那兩缸魚,同時也發現這房間中的差異之處。

魚不見了,正確的說法是少了五隻魚。

起初養魚是在兩年多前,為了紀念生命中兩個雙魚座的人,所以一口氣養了四隻金魚,用的魚缸還是其中一位雙魚男買給我的,養魚的日子也兩年多了,有些時候,甚至於懷疑我跟他們的關連不單單是人與魚那樣簡單。

一年多前的一個夜裡,因為加熱棒故障的原因,其中三隻金魚就死在兩個雙魚男中另一個當時我對他迷戀到無可救藥那位的手裡。當時情緒的確低落,有一個原因是那些魚替代了某一部份我對他的想念,或許那也是一種只有自己會明白的形式,沒有誰可以理解,死在他手中的魚,在一個無法解釋的情境中,對我有些特殊的意義,儘管,那雙魚男是一副不關他事的樣子,當然,這不太關他的事,畢竟誰可以理解他人腦中的雜思亂想。

隔了幾個禮拜,那個人帶了幾隻小的像是孑孓的小生物來到我房間,推給了我,還記得他用半透明塑膠袋,開始時,我還以為是路上買的湯湯水水之類的食物。

在倒入魚缸中過程中損失了幾隻,留下來的,剩下四隻,養著養著,也算相安無事。他們四個總是在那個原先的主人每週來訪的那一夜,靜靜的在缸裡游著。

某一天,那雙魚男,突然再也沒出現了,可魚還是要活著。

我餵食的步調意興闌珊,他們活的也夠苟延殘喘。

到了今年過年前,心血來潮的幫他們換了一個大魚缸,順便幫他們加了兩個朋友,黃尾孔雀,原先的四隻也是孔雀,但也許因為是雜交出來的,這四隻並不像水族館中的孔雀魚一樣鮮豔,反倒是像它們在台灣已經絕跡的大肚魚祖先一樣,黑黑的,一臉兇樣。

沒想太多,就讓他們這樣處著,也許是因為一開始食物不至匱乏,他們倒是相安無事。

過了個年,快一個禮拜沒餵飼料,就發生著樣的彼此廝殺,死的都是原先的伙伴。


看著魚缸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對話。

「這是我養的孔雀魚生下來的。」
「你也養魚?」
「我把他們養在甕裡面,用來吃蚊子。」

這是我聽過很新奇的理由。

「我會把這幾隻小的養在魚缸裡。」

一種莫名其妙的接受,莫名其妙的理由,我養著他們。

現在,他們死了,在心裡面,更是斬釘截鐵的與魚的主人切斷關連。這些你給我的魚死了,在我房間裡已經沒有你遺留的東西了,我們都有生命,我們都會死亡,我們有過關連,其實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