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季影本】以人祭人群－羅曼．波蘭斯基《怪房客》


《怪房客》之所以怪，不是來自他自己，而是來自於他本身之外的一切。

這不是一部驚悚片，卻可以比任一部驚悚片驚悚。故事開頭是一個陰暗的公寓有一個空房要出租，正恰逢前個主人跳樓自殺，還躺在醫院，全身被紗布包裹，只外露一對猶悸眼眸和一張缺了門牙嘴巴；柴考夫斯基去看她時，與其說帶著憐憫關切的心，不如說懷抱更多期待，希望這間房子租用權就此歸結。果然，如其所願，她死了；柴考夫斯基順利成為承租人，然而卻是他生命一連串噩夢的開始，西蒙妮的死「因」，在他身上得到了重新鋪排與演繹；他的「見死不救」，成了反射的伏筆。

柴考夫斯基等於重新演了一遍她跳樓自殺的歷程，過往的隱線敘述成為後來顯性的鏡像語言：他掉牙，扮女裝，戴假髮，坐上她生前常坐的咖啡座，及常抽的煙，甚至和她的「女朋友」交往；一切顯得如此不可思議，卻又如此不自覺。柴考夫斯基和她的生命疊合在這座破陋公寓裡，一切她發生的事，都將在他身上得到體現，儘管他那麼努力想抵抗。然而，生命有再多的力量，他（／她）終究無法擺脫在他（／們）自身外的一切束縛。整座公寓在此成了一座牢籠，「租」客成了流（遊）動的鬱「卒」。

當他最後躍下她曾跳過的窗口時，正宣告這個「人祭」儀式的完滿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