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2-13 22:02:35伍季
一位客籍詩人的最後夜晚
如今你的軀體已化成粉塵,夜空下
星子曾閃耀過你的眼眸
冊頁是你的草原,你用來
編織夢想與仲春
每個黃昏,你凝視著
即將落去的今日,
雙目所見的那個太陽,
曾經照耀你的農場、你詩中的
夾竹桃;卻始終無法抵擋
那貧苦的黑夜──
你試著撐開更強壯的肺葉,理除
僵死的昨日
吸汲更多滋潤的雨水
像小草從夾縫裡迸發
將大理石的哀榮丟棄一旁
你慣用的田庄隱喻,帶領
一雙雙狐惑的眼睛看見水的文理
時代的木材被盜落,不過
想讓我們知道:抬頭──
仍可看到斜落的陽光
金錢不過比貧賤多了幾分偽裝
你走進自己敘述的筆構裡,讓風
聽見自己的呼息
從偽滿州國到高雄州
都是你奔行的寫實哲學之軌跡
你不在乎身後有多少詩句
會圍繞著自己發光,多一篇或少一節
一顆小行星又如何轉向自己的面龐
你依稀記得在那不起眼的文章裡
所注入的激情
美濃的紙傘像花一樣開過又謝落
那金色的黃昏和安靜的農莊
你並沒有帶走
燭火知道你今晚即將離去
不願被吹動,它只想安靜地把自己
燃燼,在你永遠沉睡的書桌前
把你的身影照亮
投進更荒緲的大海與時代──
港都今夜有雨,落在
你還未完稿的紙墨上……
抖擻的字彙一如不倒的肉軀
在即將升起的黎明中組合叠放
——13屆雲林文藝獎新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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