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夜紗，妳出來一下！」
教室門口突然站著4、5個學姊，班上同學見了也跟著騷動起來。

「有什麼事嗎？」我面無表情的問。

「妳別問，出來就是了！」站在最中間的學姊厲聲道。

我正準備走出去，在一旁的小娟急忙拉住了我。

「夜紗，不要去，八成沒什麼好事…」

「妳別擔心，我很快就回來。」我安撫她。


大家就這樣目送我跟一群學姊離去。


學姊們把我帶到學校倉庫後面，也就是平常都不會有人去的地方。


她們終於停下腳步，幾雙眼睛不斷的掃著我，好像在觀察什麼東西似的。

沒多久，其中一位很漂亮的學姊說話了：


「張夜紗，妳不要才剛轉學來就這麼囂張！」


其他學姊也不甘示弱的猛瞪著我。


「抱歉，學姊，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我淡淡道。

「妳少跟我來這套！才剛轉來就勾引別人，妳以為你是誰啊！」學姊的口氣比之前更衝。


「我真的聽不懂妳在說什麼，請妳講重點。」我還是保持一貫的態度。


「妳聽不懂？好！我就清楚說給妳聽。」學姊氣到有點發抖：

「妳勾引別人的男朋友！妳敢說沒有嗎？」


「沒有。」我直視著她。


「沒有？妳敢說沒有？妳害得她男友跟她提分手，妳還說沒有，妳要不要臉啊？！」


我隨著她的指頭望去，其中一位學姊，眼眶紅紅的，眼睛盡是血絲，正惡狠狠的看著我。


＊ ＊ ＊


兩年前，我爸媽就離婚了，但就在兩個禮拜前，我跟媽媽才搬到台北，媽媽每天從早到晚不停地工作，都到午夜12點之後才回來。


為了不成為媽的負擔，我也盡量不讓媽擔心我，做好我這個女兒應做的本分。

只是，當我一踏入這校園的時候，麻煩事就不斷一個接著一個來，讓我想平平淡淡唸完書的心願完全破碎。


先是一堆學姊把我視為眼中釘，要不就是時常有人在我面前或私底下說我的不是，但我也懶的跟她們計較，至於原因…


算了，不想提了。



放學後，一個人走在還算有點陌生的路上，格外覺得空虛，不過我早已經習慣了，當然也沒什麼感覺了。


當我打開家裡的門時，卻發現家裡的燈是亮的，之後就發現媽坐在客廳沙發上。

「媽？」我有點錯愕。「妳不是在上班嗎？」

媽媽搖搖頭，微笑著說：「今天有點不舒服，所以提早回來了。」

我趕緊坐到她身邊：「妳哪裡不舒服，感冒嗎？」

媽媽只是憐愛的摸著我的頭，帶著有點虛弱的聲音說：「我沒事，妳不要擔心，我已經好多了。」

「那妳也應該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啊！」

「不，媽是在等妳，因為我有些話想跟妳說。」

「等我？」

「嗯。」

「什麼事啊？」

媽媽低著頭看她的手，沒多久才抬起頭，問我：

「夜紗，如果媽媽決定再婚，妳可以接受嗎？」

我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過一回兒才反應過來。

「媽，妳要再婚？」我馬上恢復以往的表情。

「嗯…她是我工廠的老闆，一直以來他非常的照顧我，而就在前幾天，他向我求婚…」媽說著說著臉也不禁紅了起來。

「他也離婚了3年左右，而他知道我身體不好，所以一直希望能夠好好照顧我。」

我看著媽的表情，滿滿幸福的樣子。

就好像她第一次戀愛一樣。

「夜紗…妳…可以接受有個新爸爸嗎？」媽神色憂心的盯著我。


我一時之間無法回答她。


我知道，媽媽每次在做任何事的時候，總是會先聽我的建議，因為她總是為我想，總是會尊重我的意見，所以我知道這一次，我不應該摧毀她的幸福。


我應該知道的…



「媽，如果妳嫁給她，妳會快樂嗎？」

媽深深凝視著我，我知道她了解我這句話的含意是什麼。

她慢慢握住我的手。

「夜紗，這個問題，等到妳了解他，妳就會知道了。」

媽微笑：「他人真的很好，他是我見過最貼心呵護我的人，也是讓我感到能再次擁抱幸福的人。」


聽媽這麼說，我想我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了。

我望著媽，輕聲道：

「媽，只要妳幸福就好了。」


聞言，媽媽激動地緊緊抱住我，還不斷說著：「謝謝，謝謝妳，夜紗。」


我在媽的懷抱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了，我忘了跟妳說。」媽擦掉她的淚，又笑了。

「如果我嫁給他，不久我們就要搬去他家跟他一起生活了。」

「我沒意見。」我淡淡的笑。

「啊…還有…」媽嚥了嚥口水，緩緩道：「他還有一個兒子，今年剛滿18歲，這樣妳也有一個哥哥了！」



我還是笑，表示我的贊成。







只是，我的腦子裡卻十分吵雜，吵雜到我再也說不出話來。


「妳憑什麼說是因為我的關係？」我轉回視線，不再看她。

「除了妳還有誰？她男朋友說因為他看上了一個剛轉來的學妹，所以才要跟她分手，全校還有第二個轉學生嗎？」


「我根本沒見過那男的，妳跟我說我也不知道是誰。」


學姊見我絲毫沒有畏懼，還說出這句話，氣得準備想給我一巴掌。

「妳這不要臉的女人，搶了別人的男朋友還敢這麼囂張，妳當心我讓妳沒辦法在這所學校繼續待下去，妳信不信？」眼眶紅紅的那位學姊衝到我面前，劈頭就是給我一個下馬威。


「隨便妳。」我冷冷望了她一眼，轉身準備離開。

沒想到那學姊馬上抓住我，伸起手準備給我一巴掌。


「妳們在***什麼？！」

突然一陣吼聲，讓學姊的動作頓時停住。

我回過頭，是體育老師，而小娟就站在老師後面。


學姊們馬上落荒而逃，老師也慢慢向我走來。

「妳沒事吧？」

我搖頭。

「那位同學全告訴我了，妳放心，我會處分她們的。」

「不必了老師，沒關係。」我說。

「好了，上課鐘響了，妳們都回教室吧。」

「謝謝老師。」



小娟一見老師走了，鬆了口氣說：「幸好，要是再晚來一步，妳一定會被那群學姊痛扁的！」

「是啊，謝謝妳。」我微笑。

「我看妳以後小心點，那些學姊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妳的。」

我點點頭。



「還有啊…就是那個學姊，聽說她男朋友為了追妳而甩掉她，已經傳到全校皆知了。」

「我根本沒看過那男的。」我說。

「總之妳一定要小心，那學姊一定會找妳報仇的！」


我笑笑，不再說話。

「夜紗，那是什麼？」小娟臉湊過來好奇的問。
我將手上的東西遞給她。

沒多久，小娟興奮的說：「夜紗，是學長寫給妳的情書ㄟ！」

「幫我扔了。」

「什麼？！」小娟詫異的說：「為什麼要丟掉？妳連看都沒看過啊！」

「我不想看，把它扔了。」我感到有點疲累。

「等一下嘛……咦？」小娟突然緊盯著那張紙看。

「怎麼了？」

「夜紗……寫這封信的人，就是我之前跟妳說的那學姊的男朋友ㄟ。」

「學姊？喔…我知道了。」

「拜託，妳該不忘記了吧！完了啦~萬一被學姊知道就慘了！」

「知道又怎樣，不理他就好了。」我拿出英文課本，準備下堂的考試。

「可是他說…今天中午12點半在後校舍見ㄟ，妳真的不去嗎？」

「不去，我很累，中午想休息。」

「真是…夜紗，妳一點都不擔心嗎？」小娟一副快受不了我的樣子。

「擔心也沒用，我只要不去理那些人就好了。」

「那妳真的要放學長鴿子囉？」

「嗯。」我點頭：「快回座位吧，下堂不是要考試嗎？」



結果那天中午，我真的沒去赴約，因為我不想再增加麻煩，也希望那學長能識相點不要再來找我。


可是沒想到結果更慘，隔天那學長竟然直接到我班上來找我。

我很惱怒，更感到不耐煩。


「學長，請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你這樣會造成我的困擾。」

「可是我真的喜歡妳，難道連做個朋友都不可以嗎？」學長緊盯著我說。


「請你好好珍惜學姊，不要再讓她哭的這麼傷心。」我冷冷的說：「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的話。」

「夜紗，我跟她之間已經沒關係了，真的。我現在只喜歡妳一個，妳相信我好不好？」


「請你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我跟你並沒有那麼熟！」我頓時感到滿腔怒火，不禁加重音量。


正當我準備踏入教室時，眼角餘光就瞄到了我最不想見到的情況，那學姊跟其他幾個學姊就站在旁邊，從那學姊的樣子來看，剛才我跟學長的對話她應該都聽到了。


我馬上回到教室，狠狠的把門關上。

我覺得我快瘋掉了，不敢想像我以後的日子。



到了中午，我因為最近的事煩悶到吃不下飯，就一個人在學校附近亂晃，一回到教室就會聽到班上同學討論今天學長來找我的鬧劇，更是雪上加霜。



我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來到學校的後校舍，我環顧四週，這還是我轉學來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這裡空間小小的，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有一些破舊的建築物，仔細一看，還有防空洞在這裡。

不過這裡比其他地方安靜多了，正當我準備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放鬆的時候，我聽到有一群人的腳步聲。


「唷~張夜紗學妹，妳在這裡啊？」那群學姊又是原班人馬的出現了。

一看到她們，我的心就涼了一半。


她們八成是看到我走進這裡來的，看樣子我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我準備離開，沒想到那被甩的學姊一把抓住我，直接一巴掌就狠狠向我面上打去。


「妳這不要臉的女人，搶別人男朋友，我要讓妳死的很難看！」說著，她舉起手準備再賞我一巴掌。

我被她打到有點頭昏眼花，但內心的憤怒更讓我無法再保持冷靜，我甩開她的手，也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那學姊愣住了，沒想到我會反擊，最後她像發了瘋似的拉扯我的頭髮，我痛到又踢了她一腳。

但是我忘了，對方不只一個人，我馬上就被其他學姊架住，其中那位漂亮的學姊，走近我，眼神盡是高傲，帶著嘲諷的語氣說：「小賤人，愛搶別人男朋友嘛，再試試看啊，來搶啊！」


我冷笑，朝她臉上猛吐了口口水。



「妳……！！」那學姊也發火了，邊擦臉邊準備修理我。


正當我準備迎接她的巴掌時，忽然聽到後面有人踹東西的聲音，接著像是椅子一排排倒在地上的聲音。

學姊的動作也因此突然停下，學姊們全都往聲音來源望去。

我這時才發現離我們最近的小倉庫後面，有人坐在那邊。

學姊們全部都被嚇到說不出來，接著，我聽到那個人站起來拍衣服的聲音，但此時我卻因之前學姊的巴掌痛到快暈眩過去，而無法看清楚那個人的臉。


「吵死了。」


我看不到人，只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


沒想到那準備打我的學姊卻馬上放開了我，帶著驚嚇和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聲音也頓時突然溫柔了好幾倍，卻還是掩藏不住她的驚訝。


「耀…耀哲，你怎麼會在這裡？」那學姊聲音有些顫抖的說。


「我在哪跟妳沒關係吧？」


我不禁打了個冷顫，雖然我看不到那個人，再加上背對著他，但那冷酷且絲毫不帶任何一絲感情的聲音，卻讓我感到有些畏懼。


其他學姊也急忙放開我，我整個人就這樣跌坐在地上，接著就聽到學姊們落荒而逃的腳步聲。


接下來是一片寂靜，我低著頭，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又熱又腫，再加上剛才那一擊讓我的頭痛到沒辦法抬起來。


等我回過神來，發現那個人已經站在我身邊了。


我撫著紅腫的臉頰，慢慢的抬起頭，接著就接觸到一雙冷冷的雙眼。

他就這樣一直注視著我，他的眼神冷到我無法直視，卻會讓人被深深吸引。


他慢慢蹲了下來，這時我才看清楚他。


我怔住了。

一時之間我竟然反應不過來。


他有張十分俊秀的臉蛋，有頭帶點咖啡色的頭髮，他高到連蹲下來都還比我高好多。

而他俊帥的外表竟讓我無法轉移視線，我從來沒有看過長的這麼好看的男孩子…


他看看被我撫著的臉頰，淡淡的問：

「沒事吧？」

我發現他的口氣和剛才幾乎完全不一樣。

「沒事。」我聲音突然變的沙啞。

我準備站起來，頭卻昏到讓我又倒下去。

「妳嘴角流血了。」

聞言，我才發現我的嘴角破了，血也流了出來。

正當我準備拿出面紙時，他卻已經搶先一步，直接用手把我嘴邊的血跡抹掉。

我感受到從他手指傳來的溫度，一時之間，我動彈不得。



「等一下去保健室消毒，左臉頰記得冰敷一下。」

接著，他將我整個人拉了起來，輕鬆到好像根本沒花什麼力氣。


「下次小心點。」


他丟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的離開這裡。

「我的天！夜紗，妳的臉怎麼會變這樣？」一回到教室，小娟一看到我就驚叫，其他幾個同學也跑了過來。
「沒事。」我微笑，搖搖頭，走回自己的位子。

「怎麼…怎麼會這麼腫？」小娟看著我剛冰敷的臉頰。

「夜紗，妳…妳是不是被學姊打了？」班上一位女同學也帶著詫異的眼神看著我，她叫徐文真，但我跟她不怎麼熟。


我沒說話。


「果然，我告訴妳，她們是很恐怖的。只要看誰不順眼，就仗著學姊的權威到處欺負人！」

「妳也被欺負過嗎？」我問她。

「沒有，我告訴妳，我所謂的看誰不順眼，指的就是一些長的很漂亮的女生。」

「沒錯沒錯，我表姊是2年級的，她也被她們欺負過喔！」小娟在一旁不斷附和。

「就因為妳表姊長的還不錯看，沒錯吧？」

她們兩個就這樣在我面前你來我往的左一句沒錯沒錯、右一句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所以，因為妳長的很可愛，很多人喜歡，再加上那學姊被甩的事，她們一定會時常來找你麻煩！」

「我長相很普通，沒什麼特別的。」我面無表情的說著。

「拜託~妳長相如果普通的話那學長怎麼會被妳迷倒？還有其他一堆追求妳的，妳要怎麼說？」

「就是啊，我表姊也是……」


她們又開始嘰哩呱啦，我看著她們兩個的表情，很好玩。

「對了，那妳是怎麼脫身的？」小娟突然問。

「對啊！以她們的作風來看，妳不可能才被她們打成這樣而已。」

我的思緒一下子被拉回來，過了幾秒，才緩緩道：

「有人及時出面幫我。」

「誰？老師嗎？」

「不是，是學長。」我搖搖頭。

「學長？」小娟一臉狐疑的問：「3年級的嗎？」

「我不知道，應該吧。」

「那妳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徐文真問。


經她這麼一提，我開始回想之前學姊看到他的時候，所叫出來的名字。


「耀…哲…」我含糊的說。


「耀哲？」小娟跟徐文真跟著我唸，沒幾秒，她們突然異口同聲的大叫，把我嚇了一大跳。

「妳…妳說的，該不會是3年級的許耀哲吧？」

「我…我不知道，大概吧。」

「老天！妳見到他了，他是我們學校的超級大帥哥ㄟ，妳好幸運喔！！」

這兩個女的又在我面前發瘋，沒想到班上其他女同學一聽到那男的名字，也紛紛衝過來加入話題。


但我現在根本沒心思去想這種事，我現在只煩惱臉傷成這樣回去該怎麼跟媽解釋。


不過幸好，媽今天應該會忙到比較晚。趁媽還沒回來前趕快先上床睡覺吧！


這時，我摸摸自己的左臉，我是認為，該去好好跟那學長道謝才是，畢竟是他出面幫了我。



隔天中午，我又到後校舍去，想找那個人。

但是找了半天，半個人影都沒看到，心想算了，也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萬一又碰到學姊我有幾張臉都不夠她們打。



正當我準備離開時，我又聽到那低沉的聲音：「有事嗎？」

我吃驚的回過頭，發現他就站我在後面。


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



我被他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接著他坐了下來，從口袋裡拿出了煙。

我後退一步，一回兒後才開口：「我是想謝謝你，謝謝你昨天幫我。」


他吐了一口煙，看著我，眼神依然是冷的。


「我不記得我幫過妳什麼，我只覺得那群女人太吵了，跟妳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口氣十分的冷酷，和昨天判若兩人，但他這樣的態度讓我感到有點不悅。

「不管你是因為什麼原因，你就是幫了我，還是要謝謝你。」

我說話的口氣也跟著降低幾度。

他又看我，我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轉身要回去。

「妳的臉怎樣了？」他突然問。


我愣了一下。


「還是有點痛，不過不要緊，謝謝你的關心。」我頭也沒回的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這裡。


在他身邊，光是被他盯著看就有股很大的壓迫感，我沒辦法承受這種感覺，一心只想趕快離開。



不想跟他處在一個地方。



三天之後，我臉上終於慢慢消腫，我也沒再看過那學長了。我的校園生活彷彿又回到原點，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只是，我萬萬也想不到，後面還有更糟糕的事在等著我。

就在兩個禮拜後，媽就跟我說，我們要搬去他老闆的家去了。

「這麼快？你們要結婚了嗎？」我不敢置信。

「他叫我們先搬到他家去，結婚的事晚點再說。」媽微笑道：「怎麼了？妳不要嗎？」

「不…沒有，我只是沒想到那麼快。」我努力壓抑著聲音。

「我希望妳能快點適應新環境，而且，他說他很想見見妳呢！」

我看著媽興奮的神情，知道不管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我深呼吸，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卻怎樣都笑不出來。

「媽，一切就照妳的話去做吧。」


最後，我聽到自己用微弱的聲音，輕輕說著。


＊ ＊ ＊


到了後天星期五的晚上，我就這樣正式搬入了我的【新家】，當我剛到的時候，我就被他房子的外觀給怔住了。

不知道到底有幾坪的超大房子，旁邊還有一座小花園。終於見識到所謂的有錢人家是怎樣的有錢法了！

我沒想到媽再婚的對象竟然是這樣的人，讓我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何反應。

之後，我見到了我的【新爸爸】，他非常熱切的招呼我，一看到我，就露出了微笑。

我仔細端詳他，他已算是有些年紀了，但卻長的很好看，看起來十分成穩，給人一種很和善的感覺。


一切都打理好之後，我們就坐在一樓大客廳吃飯。

桌上滿是美味的佳餚，我卻一點食慾都沒有，我還是無法想像以後要住在這種環境裡，這讓我手足無措。


「很抱歉，我兒子不知道跑去哪了，我明明跟他說今天一定要回來吃飯的…」

他不好意思的說。


之後，他微笑的看著我。


「夜紗，妳以後就有一個哥哥了，我兒子個性有點怪，希望妳不要介意，能跟他好好相處。」


我點頭，微笑。


「真是太好了，一想到我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兒，真的好高興！」他對媽說。


媽媽也跟他開始談天了起來，我喝著水，腦子一片空白，這幾天下來腦子都亂哄哄的，可是今天卻出奇的安靜，我不知道這代表什麼意義。


吃完飯後，媽媽他們準備去外面散步，那時已經快8點了，我卻沒有想跟他們一起出去的念頭，於是，我到了自己的房間。


不知道這種情況是不是就是所謂的麻雀變鳳凰？


好個灰姑娘劇情。


與從前每個月都要煩惱房租和生計的問題，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但我對這種生活從沒有抱太大的憧憬，也沒有辦法馬上適應，我看還是得等一段時間，我才能真正成為這家中的一份子。



我覺得疲累，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上的。

我躺在那張既大又柔軟的床上，因為太舒服，沒幾秒我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隱約聽到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我昏昏沉沉的爬起來，看看鐘，9點半左右。


我以為是媽他們回來了，剛好又覺得口渴，想準備下樓拿杯水喝。


我走下樓梯，卻開始覺得不對勁。

因為樓下燈還是關著的。

正當我感到疑惑，燈就突然被打開了。



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看到一個身影。


等到我終於看清楚那個人的臉，我整個人僵在原地，動也沒辦法動。



是他…

那個學長…



此時他也回過頭，發現了我。


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跟震驚。



直到了這時候我才知道。



他是我的哥哥…我是他的妹妹…

我慢慢睜開眼，躺著望向窗外的天空，晴空萬里，但我的心裡卻在下著大雨。
我還是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

一想起昨晚看見那個人，知道我的【新哥哥】就是他，那個冷酷的傢伙。

真想直接從窗外跳下去算了。


天啊…誰來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這世界這麼大，為什麼偏偏就是他啊？


我無力的看著鐘，早上8點鐘了，原本想說今天是週休好好睡一下，但我現在卻怎麼睡都睡不著了。

沒辦法，我只好起床。


我慢慢走下樓，客廳一個人都沒有，我不禁鬆了口氣。

因為我現在實在不想碰到他。


我想我必須還要花點時間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情。

我從來就沒有有過哥哥的經驗，所以即使不願意，也應該好好跟他相處，免得以後在這棟房子裡會過的太痛苦。



我嘆口氣，走向門外，一走出去，就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夜紗，妳起來啦？」從旁邊花園傳來的聲音。


我感到喉嚨有些乾澀，我現在還沒有辦法輕易說出「爸爸」這兩個字。


他向我招招手，示意要我過去。

我慢慢走了過去，坐在他的對面。

桌上放著早餐，這讓我懷疑他是不是在等我。

「…媽呢？」我輕聲問。

「她還在睡呢，她這陣子身體太虛弱了，所以我想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我點點頭。

「吃早餐吧。」他露出溫和的微笑。

我說好，便拿起盤子上的厚片吐司。

「夜紗，妳見到我兒子了吧？」

我馬上停下準備吃吐司的動作，沒想到他一下子就問我不想面對的問題。

我點點頭。

「他跟妳是在同一所學校的，妳見過他嗎？」

我又點頭。

「我想，這對妳來說可能會感到很奇怪吧？」他喝了口咖啡。

我沒說話，只是微笑。


過了一回兒，他突然收起了笑容，嚴肅的對我說：

「夜紗，妳願意把妳母親交給我嗎?」


我愣了一下，有點狐疑的看著他，我不是都跟媽搬來這裡了嗎？我不懂他為什麼還要問我這個問題。


「我看她為了生活把身體搞壞，我很心疼，所以我才想娶她，好讓她以後都不用這麼辛苦。」

他嚴謹的說，一時之間，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夜紗，其實我知道，妳也不想讓妳媽這麼辛苦，對吧？」他說：「所以我希望，妳可以放心的將妳媽交給我，我會用我一生的時間好好珍惜她的，請妳相信我好嗎？」

我的心又開始亂了，好一回兒，我都沒說半句話。

最後，在我還沒回過神的狀態下，我已經點頭。

「夜紗，謝謝妳。」

他緩和的笑了，他用一種父親看女兒的眼神凝視著我：

「其實，我一直都很想要一個女兒。」他又喝了口咖啡：「因為，女兒比較貼心，比較乖巧，想要有個女兒，卻偏偏不能如願。」

「然而現在，一想到我可以照顧妳的母親，而自己也擁有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兒，我真的覺得我今生毫無遺憾了。」


他的口氣十分溫柔。


從他眼中，我看不到半點虛假，心中的另一個我，開始認為也許這個人真的可以給我媽媽幸福。


「………」

「希望妳別把我當局外人，我真的希望妳能接受我，希望妳能叫我一聲爸爸。」

「我…」

「沒關係，我了解。」他又笑了：「我知道妳還沒辦法這樣稱呼我，我會做到能讓妳真心的叫我爸爸。」

我咬著嘴唇，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不想讓他看出我的想法。


他一句話也沒說，笑著輕摸我的頭，然後就起身離開花園，之後就聽到他開車出去的聲音，應該是去上班了。


我一個人在花園吃著早餐，看著桌上的紅茶、巧克力厚片，我卻連一點味道都嚐不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身旁傳來了腳步聲，可是我整個人已完全陷入在自己的思緒裡，壓根也沒注意到有人已經站在我身邊了。


直到我看見一片吐司被拿走，才發現學長就站在我旁邊。

我有點錯愕的望著他，但他只自顧自的吃完厚片吐司，好像根本沒注意到我。


此時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低頭喝完了白開水。

之後，他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我悄悄打量著他。

他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一句話也沒說，也沒打招呼，只是安靜的把早餐吃完。

身邊頓時圍漫著低氣壓。

我受不了這種氣氛，想起身準備離開。

這時，他才終於說話了。

「還真的是妳啊。」

我對他的問題感到疑惑，於是我問：「什麼？」

他一口氣把紅茶喝完，用低沉的聲音回答：

「昨天回來看到妳，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他臉上還是一樣一點表情都沒有。

「為什麼？」我皺著眉。

「昨天喝了6罐啤酒，我還以為是自己喝醉了。」他輕描淡寫的說。

「6罐？」我有點嚇到：「你喝那麼多做什麼？」

「這還算少了。」他的眼睛從沒正眼看著我。

「喔，是嗎？」我的口氣淡淡的：「還是少喝點吧，喝太多對身體不好。」

他終於正視我，沒說話。

「***嘛？」

「沒什麼。」他聲音低低的：「只是不習慣。」

「不習慣？」

他嘆了口氣，拿了煙出來：「不習慣有人管我。」


我馬上跳起來，迅速跟他保持距離。

「***嘛？」他怪異的望著我。

「我討厭煙味！」我警戒的說：「那味道會讓我頭暈想吐。」


他看我看了好一回兒，最後他笑了，慢慢把煙收了起來。

我不禁愣住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笑。

而他的笑容竟好看到讓我差點深深迷住…


「妳已經有當妹妹的樣子了。」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算了。」

正當他準備從我身旁經過時，突然停了下來，伸出手輕撫著我的左臉，此時他的臉離我好近，我瞬間感到胸口有一股壓力，使我呼吸困難。



最後，我聽到他用沉沉的聲音說：

「終於消腫了。」



說完他馬上就離開了，我卻整個人僵在原地，不自禁地撫摸著自己微熱的臉頰……

Chapter 5

我回到屋內，空蕩蕩的，讓人覺得格外空虛。
我坐在客廳的大沙發上，不知道要做什麼，總覺得不管做什麼都很不自在。

但我現在已經住在這了，我也不能抱怨什麼，畢竟，能住在這種房子裡，是我從小到大都不曾奢求的。


多了個爸爸，多了個哥哥。

這真是人生一大難題。

尤其是要面對那【哥哥】。


我感到納悶，他好像對我們的事一點都不在乎，也不管他有了個媽媽，甚至還有個妹妹。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麼，讓人完全猜不透。


我嘆了口氣，正想回到房間，媽就下樓來了。


「夜紗？妳已經起來啦？」

「嗯。媽，妳身體好多了嗎？」

「好多了。」媽也坐過來。

「媽，妳身體這樣子，還要上班嗎？」

媽搖搖頭：「他不讓我去上班，說我不能再勞累了，要我待帶家裡就好。」

「真的？」

媽靦腆的笑著：「剛好原本在這裡的女傭也回去了，所以我想說，就在家裡好好當個家庭主婦吧！」

「這樣也好，這樣妳也不用每天忙到那麼晚了。」

「是啊，他很替我著想。」媽像想到什麼似的，又說：「夜紗，妳跟耀哲…跟妳哥哥處的還好吧？」

「…還好啊。」我咕噥道。

「那就好。」媽鬆了口氣說：「我怕妳會不能適應。」

「久了就會習慣了。」我口氣淡淡的。

「我之前就見過耀哲了，他是個好孩子，很懂事。」媽看著我：「有他來照顧妳，我就放心了。」

「媽，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顧，妳是最清楚的。」

「我知道。」媽拍拍我的手：「我知道，妳從小就不需要我操心。」

我微笑，拉著媽：「去吃早餐吧，我陪妳。」


＊ ＊ ＊


我覺得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媽跟我說他很懂事。

但就算再怎麼懂事也不能連續兩天都不見蹤影吧？

自從昨天早上之後，我就沒在家裡看到他了。

我想應該不是去學校吧。

媽說，聽說他本來很少會待在家裡。

那他上哪去了？

媽也跟我說聽說他從小就是這樣，不愛待在家，但也習慣了，反正他也沒有在外面做什麼壞事。

我的天…這是什麼父親啊？自己做兒子在外面做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能確定他到底有沒有在外頭做壞事？

難道他真的懂事到不會讓家人操任何心嗎？


唉，算了，無所謂。

明天就要上學了，我想還是不要讓小娟她們知道我有【新哥哥】這件事好了。

要不然後果可能會不堪設想……



總之，媽一嫁人，我的姓當然也要改了，不姓【張】而是姓【許】了。

看樣子我的處境又會變的更危險了…

只希望同學們不要起疑。

我看我在學校的日子真的要小心點……



隔天，當我一到學校，我還是裝的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任何事都沒發生。

即使女同學不斷熱烈討論有關哥哥的一舉一動，我還是當沒聽到一樣。

小娟她們都說我沒眼光、沒審美觀，對這種帥哥竟然會沒興趣！

只怕我說了事實真相，她們會一個個拿刀追殺我。



「對了，夜紗，聽說妳改姓啦？」

下課時，小娟突然問我，害我整個人嚇的跳起來。

「妳改名姓許啦？」

「呃…嗯。」我看著窗外，故作冷靜的回答。

「為什麼？母親再婚嗎？」

「嗯…」老天！就不要再問下去了吧！

「啊－－－－！！」小娟突然大喊。

「怎麼了？」

「是學長ㄟ！許耀哲學長在操場上！」小娟興奮的對班上同學大喊，一窩蜂女生就這樣馬上全衝到窗口邊來了。



「耶~我終於看到他了！」我聽到班上女生這麼說著。

我納悶的問小娟：「這位學長平常很少出現嗎？」

「對啊！」小娟說：「他平常很少出教室，但聽說有時候他也常會翹課不知道去哪。」

「翹課？」他會翹課？這我倒是沒想過。

我也看向操場，他正跟一群學長們在打籃球，而由於我們的教室在3樓，所以算看的很清楚了。


身旁的女生一直不斷的發出尖叫，搞得我耳朵都有點痛了。


不只是我們班女生，我發現有一堆女生都在操場外為他加油打氣。


我有點愣住了，想不到這個人這麼超人氣。

就這樣，我也跟著班上同學一起觀賞球賽，但大家的焦點幾乎都落在一個人身上。


他高挑的身材在球場來回穿梭，動作俐落的讓其他人抓不住他的方向，接著就是碰一聲，灌籃。


操場頓時發出如雷的掌聲，還有女生的尖叫，當然我們班女生也不例外，每個都好激動。


不過幸好大家的叫聲把我給驚醒了。

沒想到連我都看呆了。

我拼命搖頭，怎麼連我都被他迷住了。


他走到操場外面，一群女生還是不停尖叫，我發現其中一位女生拿著一瓶礦泉水走過去，看那女的笑容就知道，是那個學姊。


我冷冷的看著那學姊盡是阿諛、討好的笑容，讓我感到十分作嘔。

他面無表情的接下學姊給的水，一口氣灌完。

而就在他抬頭喝完水的同時，他的目光也朝我們這邊停住了。

「喂~學長在看這邊ㄟ！」我們這班女生又開始騷動了。
甚至還有人用力揮手想引起他的注意，口中不斷喊著學長學長的。

但此時我卻感到有些不自在，因為他的目光始終都在同一個地方。

有些人也跟著看過來，我們這班頓時變成操場上所有人的焦點。

「ㄟ…學長在看誰啊？」班上女同學們也開始感到奇怪，面面相覷。

「喂，夜紗。」小娟輕皺著眉，在我耳旁輕聲說：「我怎麼覺得學長好像在看妳！」

我心頭一驚，看著他喝完水，隨即又回到球場上，我才冷冷地回答：

「妳看錯了。」

「可是…」小娟還是懷疑的碎碎唸。

「拜託！這裡人這麼多，妳怎麼不說他是在看妳啊？」

說完，我就從這群女生堆裡走出來，回到座位，不想再繼續看下去。


一想到自己有個這麼受歡迎的哥哥，說什麼我也更不能讓大家知道我跟他的關係，要不然我真的沒有辦法繼續在這所學校待下去了。

我有自信可以瞞過所有人，絕不讓讓任何人發現。

但我現在卻開始擔心，就算我不說，但他的態度遲早也會讓一些人看出來。

我看我必須跟他說清楚才行！

但平常就很少看到他在家裡，我也不能去他班上找他，我能不能跟他說到話都是個問題了。


並不是嫌棄這樣的哥哥，只是怕大家若知道我跟他住同一個屋簷下，因而惹來殺身之禍，我的心就開始毛毛的。

那種情況我實在不敢想像！

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不想再引人注目。



一放學，我正準備背起書包離開教室時，小娟跟徐文真背著書包突然從外面衝進來，我看她們倆的表情，有夠嚇人！

「妳們在***嘛？」我怪異的問。

「許…許…！」小娟上氣不接下氣的，根本說不出話。

「什麼啊？」

「那個…我們剛在校門口…」徐文真也喘得很嚴重：「碰…碰到許耀哲學長。」

「然後咧？」不會就為了這件事特地從一樓跑上來跟我報告吧？

「他…他叫我們轉告妳…」小娟說：「他在校門口等妳，要妳下去找他！」

我手上的書包差點掉在地上，表情也瞬間呆住了。

什麼？！

「夜紗…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小娟抓著我大聲問。

「對啊！妳跟學長…」

這兩個人的話也被其他人聽到了，有的衝過來追問情形，有的衝到窗邊往校門口看去。

「真的ㄟ！學長在校門口！」窗邊那一群大聲喊。

「我先走了，再見！」我不敢再繼續待在教室，從教室衝了出去。

我一路不斷的跑跑跑，腦子裡亂糟糟的。

我不敢相信，我最怕的狀況竟然發生了。

我還真希望是我自己聽錯……


當我走到外面，遠遠就看到他靠在門口旁，我慢慢走近他。

當他發現我，也慢慢走過來。

這傢伙竟然還這麼輕鬆？難到他不知道他這麼做已經把我給害死了嗎！

我帶著怨恨的眼神瞪著他。

「怎麼了？」他一接觸到我的眼神便問。

「沒什麼！」我沒好氣的說：「找我有什麼事？」

「妳在氣什麼啊？」他邊說邊搜尋口袋。

「你還敢說…！」

我停了下來，旁邊經過的學生都用好奇的眼光注視著我們，我也不好在這麼多人面前大聲嚷嚷。

「有話回到家再說就好啦，你這樣很引人注目ㄟ。」我咕噥道。

「有什麼關係？」他淡淡回應：「爸說他今晚要跟媽要去一個地方，不在家裡吃晚飯了，要我轉告妳。」

「喔。」他稱呼媽的時候還真順口。

「我今晚不會在家，妳一個人沒問題吧？」

「沒問題啊。」

他這是在擔心我嗎？

「嗯。」他從口袋拿出手機：「妳手機號碼幾號？這樣我才好跟妳聯絡。」

「我沒有手機。」我坦承回答。

他用一種像見到稀有動物的眼神看我：「妳沒有手機？」

「嗯。」有什麼不可以嗎？

「妳一個高中生怎麼會沒有手機？」

「我不需要。」可不可以別再用那種眼神看我了啊？


之後他就沒再說話，輕嘆了一口氣，要我把手伸出來。

我搞不懂他要***嘛，卻還是乖乖照做。

接著他就把他的手機放在我手上：「拿去。」

我愣愣的看看手機，再看看他。

「這支給妳。」他口氣平淡的說：「不喜歡的話，下次再帶妳去辦一隻。」

「可是…」我呆住了：「可是你也要用啊！」

「我還有一隻手機，妳手上那隻是我比較常用的。」

「喔。」一個人就有2隻手機？

「記住，不管誰打來，妳都不要接。」

我點頭，又問：「那如果是你打來的呢？」

「晚點我會告訴你我另一隻手機的號碼，我已經忘了。」

「喔。」我又點頭。

「就這樣。」他低頭看著我：「晚上不要亂跑。」

「我又不是3歲小孩！」他還敢說我？


他淺笑，摸摸我的頭就轉身離開了。


我的臉又熱了起來，這是第二次見到他笑。

為什麼還是會讓我的心跳這麼快？


這是身為一個妹妹該有的態度嗎？

糟糕…

Chapter 7

我躺在床上，愣愣的望著天花板，此時的心情百感交集。
明天不想去學校了…一想到今天的騷動，真的是讓我欲哭無淚。

我翻了個身，拿起他給的電話，心裡不斷咒罵著他。

結果今晚，久久不能入眠。



「夜紗，妳怎麼啦？」

一大早，媽看到我的臉色便著急的問。

「沒事…沒事。」我有氣無力的走向餐桌。

「妳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怎麼啦？」媽端了杯牛奶給我。

「昨晚沒睡好而已，別擔心。」

說是這麼說，我卻還是感到虛弱無比。

「妳是不是生病了啊？可以去學校嗎？」

「可以。」我把牛奶喝完。

雖然心中極度不想去學校，但我也不能這樣一直逃避，仔細想想，這總比被別人發現還要來的好。


但我卻還是感到很痛苦…


果然，當我踏入教室時，原本吵鬧不休的教室就突然安靜了下來。

我環顧四周，沒有一個人願意看我。

我一直以為在漫畫裡才會看到這種場面，沒想到竟然會活生生發生在我身上！


我不發一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座位。

沒想到，一回到座位，我就被眼前的景象給怔住了！

桌上全是我的課本，而且每一本都被割爛了，課本裡面還寫著很難聽的字眼。


我頓時感到滿腔怒火，但我還是面無表情。

我抬頭看著她們，她們便趕緊轉過頭不看我。

是她們做的嗎？

我看看小娟跟徐文真，她們也好像刻意背對不想面對我。


我冷冷的望著她們，沒想到她們竟然也這樣對我。

我站起來，將我手中的課本，狠狠往桌上砸去。

全班人被我甩書的聲音嚇到了！


我望著她們，冷冷的說：「有話就在我面前講，不要在背地裡搞小動作。」

這時，小娟跟徐文真才趕緊跑過來：「夜紗，妳別這樣，這不是…」

「不是什麼？」我瞪著她們：「我有做錯什麼嗎？高中生還搞這些玩意，太幼稚了吧！」最後兩句我講的特別大聲。


「又不是我們做的…」班上其中一位女生咕噥道。

「夜紗，妳誤會了！」小娟發現我真的生氣了，趕緊對我說：

「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當我們發現的時候，妳的課本就已經…」

我看看她，再看看我的課本，無一倖免。

我努力想壓抑住內心的怒火，慢慢的收拾起桌上的課本。

「我…我知道是誰做的。」班上有位女生突然說。

聞言，全班同學的目光馬上全落在她身上。


「因為我是第一個來的，當我來的時候，就發現學姊從我們班走出來…」

「學姊？」我狐疑的問。

「嗯，而且有3個，一進教室，就發現妳的課本全都被割爛了…」

「妳有看到是哪些學姊嗎？」徐文真追問。

「就是3年級的林秀茗那一群學姊啊！」

「是她？！」小娟驚呼。

「誰？」我問。

「就是之前欺負妳的學姊啊！超三八的那一個！」小娟說。

我看著那名女同學：「真的嗎？」

她點點頭。

我深呼吸，過了半晌才緩緩對全班人說：「對不起，我不該誤會妳們。」

小娟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沒關係啦，我們一開始沒有跟妳解釋清楚，妳會誤會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妳說…」


我搖搖頭。

「小娟，妳知道那學姊是哪一班的嗎？」

「應該是3年4班…妳要***嘛？」

我離開座位：「當然去找那學姊算帳啊！」

「笨蛋，不行啦！」她們兩個竟衝過來一把抱住我，緊張的說：「妳還不知道她們真正的恐怖，而且妳也沒有證據啊！她們不可能會承認的！」

「我管不了那麼多，我沒辦法這樣忍氣吞聲！」

我們就這樣纏鬥著，直到上課鐘響了，她們才鬆了一口氣。

可是我憤怒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課本成了那樣子我怎麼上課啊？


真是有夠難熬的一天！

我相信大家一定誤會我跟他的關係了，但大家看我這樣也不敢問，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一直到了下午第1堂課，我的怒火才漸漸平息了，但卻沒有心情聽老師在說什麼，只是愣愣的望著窗外，不由得感到很疲倦、很委屈。



這時，我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等我察覺到時，才發現是我手機在震動。

我不禁慌了手腳，因為那隻手機一直震個不停，我不想理它，但沒想到它過了3分鐘後卻還在震，我開始感到不耐煩了，又氣又急。


由於我是坐在最角角，再加上老師這時剛好轉過身在寫黑板。

我逮住機會，趁機低下身子，接起電話。

這是情非得已，可不能怪我！

「喂？」我盡量降低聲音。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是我。」

「哥？！」我驚呼，趕緊捂住嘴抬頭一看，幸好，老師還在寫黑板沒發現。

他不是叫我不要接嗎？那還打我電話***嘛啊？

「我在上課ㄟ！」我現在根本是用氣在說話：「你不用上課嗎？」

「我翹課了。」

搞什麼，這種話他還說的那麼輕鬆？

「喂…！」我正想準備罵他。

「下來陪我。」

「咦？」我怔住了。

「下來陪我。」他又重複了一次。

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你說什麼啊？我在上課ㄟ！」

「我不管，妳現在下來。」電話那頭口氣還是沒變，卻充滿了權威。

「你要我翹課？」我感到好氣又好笑：「開什麼玩笑，不行啦！」

「妳真的不下來？」

「廢話！」

「好吧。」他淡淡的說：「那我去妳班上找妳。」

我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妳不下來的話，我就直接去妳班上找妳。」

「不要！」我緊張的冷汗直流。

「妳自己選擇吧，我在後校舍，如果5分鐘妳還沒下來的話，我就去找妳。」

我還來不及回答，他就掛掉電話了。

我僵在原地，拿著手機的那隻手開始微微顫抖。

他…他竟然威脅我？

哪有人這樣的啊！


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萬一他真的來班上找我…

我的天啊！


我猶豫了老半天，最後實在沒辦法，我只能慢慢的，將右手舉起來：

「老師，我身體不舒服！」我試著讓自己保持冷靜。

老師跟全班同學都看著我。

「怎麼了？」老師問。

「我的…頭有點痛。」

「喔。」老師關切的說：「那妳要去保健室休息嗎？」

我點點頭。

「好，那妳就快去吧。」

「謝謝老師。」

我慢慢站起身，在大家的注視下離開了教室，一關上教室的門，我就趕緊衝下樓。

我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翹課了？而且還騙了老師？

這根本就是我平常不可能會做的事啊！

我盡量在不讓別人發現的情況下，迅速往後校舍跑去。
當我到了那裡之後，卻沒看到半個人。

我喘著氣喊：「哥！」

接著我看到一顆人頭從前面的牆壁另一邊冒出來。

「過來。」又是用那命令人的口氣。

我滿臉不悅的走過去，他一看到我，卻露出好像沒做錯事的表情：

「又怎麼了？」

「你說咧？」一看到他的臉，早上發生的事一下子又全湧進我腦海裡了。

「又生氣了。」他指指地上，示意要我坐下來。

「還不都是你害的。」

「我***嘛？」他眺望前方。

「還不都是…算了算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怎麼抱怨也無濟於事，而且總覺得就算告訴他好像也沒什麼幫助，不想再火上加油。

他看了我一眼，又撇過頭：「怪女孩。」

竟然說我怪？如果他不是我哥我還真想送他一拳，也不想想是誰害我這麼慘的！


我忍著氣，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找我下來***嘛？」

「沒什麼。」他口氣依然淡淡的：「想找個人陪一下。」

「為什麼找我？」我怪異的問。

「不能找妳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只要你的金口一開，應該會有一群女生不惜翹課也願意來陪你吧？」

「妳是在損我啊？」他的眼神又飄向我。

「我是在陳述事實。」我抱著膝蓋。

接著我聽到他的輕笑聲，當我一轉頭，卻沒在他臉上看到笑容。

「第一次翹課？」他問我。

「我跟老師說我身體不舒服。」我咕噥道：「總不能跟老師說我哥叫我翹課吧？」

我又聽到了他的笑聲。

「很奇怪嗎？」他好像覺得根本沒怎樣。

「哪有哥哥會慫恿妹妹翹課的？」我瞪他：「小心我跟爸告狀！」

「終於肯叫爸了？」他突然說：「記得下次親口跟他說，他會很高興的。」

我愣了下。

為什麼他連這種事也知道？


「………」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突然很想問藏在心中很久的問題：

「哥…」

「嗯？」

「你從來就不在乎父母再婚的事嗎？」

「***嘛這麼問？」

「因為…我一直覺得你對這種事…好像一開始就不怎麼在乎。」我小聲的說。

哥沒說話，從他身旁拿出了一罐汽水。

「你從不在乎自己多出了個媽媽和妹妹嗎？」我看著他。

他喝了口汽水：「怎麼可能不在乎？」

「可是你……」

「我並沒有反對的理由。」他說：「爸也老了，我希望有人可以陪他後半生，所以我是贊成，不會反對。」


我說不出話來。


這時他突然轉頭凝視著我：「我知道，妳還不能接受，即使是現在，妳還是不能接受爸媽再婚的事實。」


我怔住了。


「妳根本就不希望媽再婚對不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冷然。


哥看著我，我卻不敢直視他。


「別裝了。」他口氣低沉的。

「我沒有！」

「我知道，妳極力的想隱瞞，從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

他的話讓我當場無言以對。想反駁，卻說不出話。

「在家裡第一次看到妳，我就看出來了。」

「我…」

「妳不想讓媽知道，其實妳很在意。」

我抬頭看著哥，他的眼神也沒離開過我。

此時我的內心卻突然升起一絲恐懼。

我害怕讓他看出我一切想法，我將頭靠在膝蓋上，虛弱的說：

「哥，不要問我！」

哥輕摸我的頭：「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我是我爸的兒子，我知道他的為人。」

「他很愛媽，不會辜負媽的。」

他的口氣突然之間變的好溫柔，竟讓我頓時感到一陣鼻酸：

「我不知道。」我低聲說：「我不相信這種保證。」

哥用左手環著我的頭，慢慢將我的頭靠在他肩上。

「試著說出真心話，比較好吧？」哥淡淡道。

我摀住嘴，壓抑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我好想大聲反駁，說不是！

好想告訴他，不要裝的好像一副什麼都懂似的表情！


你只不過是跟我毫無血緣關係的哥哥而已。

只是這樣而已，不用你管！


「………」


但他卻看到我最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那一面。

哥溫柔的聲音讓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直以為自己並不需要這種溫柔。


因為我一直不斷地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

Chapter 9

說實在的，我感到有點丟臉。
沒想到我竟差點在他面前掉眼淚。


他讓我靠在他肩上，不知為什麼這一刻竟會讓我感到安心。

第一次跟他靠得這麼近……

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溫柔的一面。


因為我是他的妹妹嗎……



「哥…」

「***嘛？」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待在這裡啊？」突然想起在這裡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比較安靜。」他聲音低低的：「比較好睡覺。」

「你是專門來這睡覺的嗎？」奇怪的傢伙。

哥沒再說話，他的手依然環著我。

我靠在哥的肩上，開始感到昏沉沉的。

漸漸的，我感到眼皮越來越重…



從來沒有有過哥哥的經驗……

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人，除了媽之外，我從來就沒有跟別人一起生活的想法。

從來沒想過自己是否會有兄弟姊妹。

就是像這樣嗎…

對自己的哥哥不自覺的產生了感覺。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因為從以前開始，我的身邊就只有媽媽這麼一個親人，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手足…

我不知道所謂的手足情深是什麼樣的感覺。

對一直以來都不願意相信任何人的我，應該也是不能奢求的夢吧……



此時，一陣低悶的震動聲將我從夢境中拉回來，一睜開眼才猛然驚覺，自己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我拿出手機，一個沒見過的號碼。

我看看哥，他也睡著了。

「哥。」我拉著他的衣服。

他慢慢睜開眼。

我將手機拿到他面前，哥看了看，又把手機扔掉說：「掛掉！」

「你不接嗎？」手機仍然鍥而不捨的震個不停。

他搖搖頭：「掛掉。」

「可是萬一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妳別擔心，掛掉就是了。」他眼睛又閉上了。

我也不再多說，直接把來電切掉。

我看看時間，已經下課了。

「下課了，你不回教室嗎？」我問他。

他搖頭：「再睡一節就好了。」

「不可以啦！你這樣出席日會不夠的！」真受不了這傢伙。

「沒關係，好不容易才睡著的……」說著說著，哥突然單手抱住了我。

「你***嘛啊！」我紅著臉推開他。

「妳在我身邊我就睡的很好…」他閉著眼低喃：「不知道為什麼…」

什麼意思？

有我在身邊……？

我搖搖頭，我不敢再多作遐想：「你還睡不夠啊！快起來啦！」

「我真的很睏ㄟ……」他還不放棄。

「你再不起來我真的會向爸告狀喔！」我威脅他。

他聽了我這句話才慢慢爬起來。

「真是管家婆ㄟ妳……」他抓抓頭。

「就因為我是你妹所以才管你，不高興的話可以繼續睡啊，我就等著看你被罵~」

他看看我，嘆了一口氣，還趁機敲我的頭：「小鬼！」

我朝他輕吐舌頭。


這種哥哥還真是有點欠管。

「夜紗，妳去哪裡了？」一回到教室，小娟跟徐文真輕聲問我。
我嚇了一跳！

「什麼我去哪裡…」有點不敢看她們。

「我們剛下課想說去看妳，結果卻沒看到妳在保健室。」小娟神色詭異：「妳到底去哪啦？」

「我…」糟糕糟糕！

「夜紗，請妳老實告訴我們吧！」徐文真突然抓住我：「妳跟學長到底是什麼關係？」

「啊？」我愣了。

「其實…我剛剛跟小娟…看到妳跟學長從後校舍那方向走出來……」

不會吧？

原來她們在試探我…

「妳是不是…真的在跟學長交往啊？」小娟眼神哀怨的說。

「我…」這下子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夜紗，妳就說吧！我們不會怎樣的，我們只想確定一下…」

她們帶著既期待又害怕受傷害的眼神死盯著我。

還說不會怎樣，我看她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我暗自嘆口氣，心想也不能再瞞下去了。

這樣躲躲藏藏的，真的好累！


最後沒辦法，我只好把所有一切實情，告訴她們兩人。

她們聽了把眼睛都睜的好大，久久不能言語。

「那…學長現在是妳哥哥囉？」徐文真慢慢問我。

我點點頭。

她們倆面面相覷，對這種事似乎感到十分震驚。

「嚇…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妳們真的在交往咧。」小娟整個人滑坐到椅子上。

「怎麼可能。」我說。

「可是…現在大家都以為妳跟學長在交往。」徐文真一臉懊惱：「萬一傳到高三學姊那邊去怎麼辦？」

「我看全校的人早就知道了吧！上次學長在校門口等她的那一幕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ㄟ！」小娟一副已經沒救的表情。

「夜紗…怎麼辦…要不要去澄清一下？」

「為什麼？知道就知道了，我不想再浪費力氣跟那些人說話。」

「可是…」

「沒關係啦！妳們也不要刻意去跟大家說，如果學姊又想對我怎樣，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唔…」她們倆聽我這麼說，也不好再多做意見。


真是煩死了，這世界這麼大，為什麼我的哥哥非得是他不可呢？

做他的妹妹，每天都要擔心這擔心那的。


不過小娟跟徐文真似乎對我的處境感到相當羨幕。

「不過，如果我也有像這樣的哥哥，不知道該有多好。」

「對啊~可以跟像學長這樣的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真的是死而無憾了。」

「是啊，還會被一群學姊視為眼中釘，真的太好了。」我冷冷地。

她們兩個僵了一下，不過馬上又繼續說：「唉呀~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一定會叫哥哥來保護我~做哥哥本來就要保護好妹妹不是嗎？」

「對啊！夜紗，妳就叫學長保護妳嘛！」

「我看會越幫越忙吧？」那群女生不殺了我才怪。

「但妳只是學長的妹妹，又不是女朋友，她們也不能傷妳吧？」

「希望她們聽的進去。」我翻了翻白眼。

我已經不想再去煩惱這些無聊雜事了。


＊ ＊ ＊


今天十分難得，哥竟然留在家裡。

當我發現他在家裡時，我還以為我看錯了。

這時媽剛好煮好飯：「夜紗，妳去二樓叫一下妳爸吃飯好嗎？」

「啊…喔。」

我爬上樓梯，望了望，發現書房裡有個身影。

我躊躇著，吞了吞口水，輕輕敲門。

「…爸，吃飯了。」

爸似乎愣住了，轉過頭來，我低下頭。

沒一回兒，我聽見爸聲音有點激動說：「好，好，我馬上下去！」

結果吃晚餐的時候，爸從頭到尾都是笑容滿面，看得媽和哥都感到怪異了起來。

我低著頭吃飯，沒說過一句話。


吃完飯後，哥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正當我端著一盤水果走過去的時候，我口袋的手機又響了。

我拿起手機，看了看號碼：「哥，電話，跟之前同一個號碼。」

哥接起手機，我坐了下來，也拿起了水果，看著電視。

「***嘛？」一聽到哥講電話的聲音，我整個人怔住了。

他的聲音突然之間變的好冷…

「我今天不去。」

我不敢看他，假裝專心看著電視。

「不准妳再打這通電話，否則我對妳不客氣！」


哥講完這句，就把電話掛了。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不敢說話，不知道該說什麼。

吃了一半的蘋果也沒再動。


剛剛…怎麼搞的？他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聲音冷得令人直打冷顫。


當我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就聽到身旁有啃東西的聲音，轉頭一看，發現我手上只剩下叉水果的牙籤而已了。

「啊！你吃我的蘋果！」我大叫。

「我看妳拿著沒吃啊。」他邊說邊吃，他的口氣又跟剛才完全不一樣了。

「哪有，我已經吃了一半了！」

「有什麼關係？那麼小氣***嘛？」

「不是這個問題啦…」我紅著臉。

「那是什麼？」他怪異的看著我。

他…他怎麼可以吃我已經咬過的東西？

這種話我實在不敢在他面前講，要不然一定會被他笑。



「沒…你當我沒說！」我將趕緊視線轉向電視，不再看他！

「妳很怪ㄟ。」他說。

真覺得丟臉死了，自己一個人在那邊窮緊張。


我看著桌上的手機，拿了起來。

「哥，這手機你還是留給自己用吧，別人這樣才好找到你。」

我將手機交給他。

「你的手機今天已經響好幾次了。」

哥看著我，慢慢接過手機：「…喔，抱歉。」

「我本來就不需要手機啊！你也不用送我了。」我聳聳肩。

「我說過，給妳手機，是為了方便找到妳。」哥低頭瞧著手機：「所以我還是會給妳。」

「我很好找啊，不是在家就是在學校，不在學校的時候你只要打家裡電話就好了…」我趕緊搖頭。

「我說給妳，就會給妳。」哥把玩著手機：「在學校我需要靠它來找妳。」

「學校？」

哥慢慢將視線轉向我：「要妳到後校舍來陪我啊！」


他的話竟讓我的心瞬間跳了一下：「你…你還要我陪你翹課啊？」

「有必要的話。」他竟然點頭。

「我不要！你想害死我啊？」這種事我再也不敢做第二次了。

「有什麼關係？」他又擺出那調調。

「你不要拖我下水！我真的會告訴爸喔！」

他淡淡笑著，頭搖了一下，表示隨便我。

一看到他的笑容我的臉又不自覺的紅了。

現在我超怕看到他的笑容，每次都讓我糗態百出。

這傢伙怎麼這麼愛欺負人啊？


平常光是冷著一張臉的他就讓全校女生為他抓狂，但若他對女生那樣笑，後果我實在不敢想像…


好恐怖的傢伙！



然而哥的笑容，卻實在讓我無法想像，這跟剛才的他是同一個人…

Chapter 11

雖然我住在這個家也有一段時間了，但對有關於哥哥的事，卻還是很不了解。
不知道在他冷酷的外表下，以及他的內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他時而冷漠，時而溫柔，更是讓我猜不透他的情緒。

他很多事情都讓我感到很好奇。

不知道他不在家裡的這段時間到底在做什麼…

又是去了哪裡…

但這畢竟是他的隱私，我也無權過問。


我只要做好妹妹的本分就可以了…

面對於這平常幾乎見不到面的哥哥…


「為什麼不跟爸媽他們去外面散步？」哥在外頭抽著煙。

「…明天考很多試，我想早點去準備。」

哥吐了一口煙：「好爛的藉口。」

「我哪有…！」

「難道妳每天都這樣跟他們說嗎？」

「………」

「別鬧彆扭了，妳已經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了，不要太任性。」

「都跟你說了我沒有！」我有點激動。

哥熄了煙，走進屋內：「難道妳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我抬起頭：「什麼…」

「妳這樣封閉自己，妳媽看了會怎麼想？」

我緊抓著褲子，微微發抖：「我並沒有…」

「妳也看到了，媽是不是幸福的？」


我怔住了。

「妳覺得她幸福嗎？」

腦海裡，不斷浮出，自從媽身邊有了另一個人之後，那幸福的笑容。

好久以前，她也有那樣笑過啊！

但是…

「你不要管我！」我冷冷道。

「妳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想管妳。」他口氣依然淡淡的。

「少裝一副好像很了解我的樣子！」我站起來。

「爸媽決定下個月就舉辦婚禮。」

我瞪大眼。

「他們一開始就打算先住在一起，然後再舉辦婚禮。」

「…那又怎樣？我並沒有反對啊！」我克制著，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

「嘴上說說，心裡不願意有什麼用？」

「那你到底要我怎樣嘛！！」我忍不住大吼。

我喘著氣…

「我都已經同意媽跟他在一起了啊，我也同意她們結婚了啊，你們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嘛！」

我不受控制的，對著哥怒吼。

我想停，卻停不下來。


哥走到我面前，輕輕拉住我，讓我靠在他胸前。


哥溫暖的胸膛，使我的淚水，不禁一顆顆落下…


「我只是…」我啜泣著。

「我只是想…只想保護媽而已啊…」


說完這句，我就在哥的懷裡，肆無忌憚的痛哭…失聲…


我永遠忘不了…

永遠忘不了那天下雨的夜晚…

毀了媽的快樂，毀了媽的幸福的…那個人。

「我才不相信什麼愛可以天長地久…可以長相廝守…那對我來說，只是些沒有用的廢話而已！」

我跟哥坐在沙發上，哥讓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望著前方，沒有焦點。

「相愛的人…認為可以永遠在一起，認為可以把自己的下半生交給對方，所以結婚，就是這麼簡單。」

哥靜靜的聽著，眼神望向外面。

「剛開始…是很快樂，從我出生到現在，我所見到的媽都是那麼的幸福，每天都很開心的笑…那時我確信他們是相愛的！」

「但是到了我10歲的時候，一切就全變了樣，因為我爸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起初媽還不相信，後來，直到媽目睹那個人跟別的女人進入了賓館，她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當然，我媽受了很大的打擊，但是卻不願拆穿，原因就在，她依然愛著他，不願意離開他，心甘情願，裝做不知情。」


「別人都說媽很傻，這種男人不值得留在身邊，但是…媽還是不肯跟他離婚…我什麼也不能做，只能每天晚上看著媽抱著他們的結婚照，以淚洗面。」


「媽一直忍耐…直到那一天晚上，外面下著好大好大的雨，那個人…收拾了行李，準備離開。媽死都不願放他走，不斷的對他說…求求你，不要離開，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就是不要離開我，我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別走…」

「那個人不理會，甩了媽一巴掌，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媽跪在大雨中的身影…」

「直到兩年前…媽才終於肯簽字離婚…之後，就帶著我來到台北。」


我聽見哥微微嘆氣的聲音……


「很奇怪。」我淡淡笑了：「在神的面前，發誓不論生老病死，都願意陪在對方身旁一生一世，永遠都不離開，可是這世上有多少人，違背了這個誓言？」

「『我發誓』這句話…本來一開始就不該相信。『我發誓』…又有多少人被這3個字騙了？」


「這3個字…誰都會說啊，甚至可以再把它編的更美。」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愛，我寧可一輩子都不要相信愛情這種東西！」我慢慢閉上眼：「這種讓人痛不欲生的東西…」

「它也可以帶來快樂，不是嗎？」哥低沉的說。

「也許吧…我也希望可以再看到媽重始笑容，一直到媽再一次戀愛前，我並沒有看過她像從前般的微笑…」

「妳不相信我爸可以給妳媽一輩子的幸福？」

「不相信。」我說：「我已經不相信誓言這種東西了！」

「以後妳就會知道了。」哥淡淡道：「爸這輩子從沒辜負過誰。」

我不再說話，靜靜靠在哥的肩上，不知不覺，又慢慢睡著了。



哭過以後，發洩過後，從前的束縛感似乎不再有了…

第一次有這種解放的感受…

隱約中，我感覺到，哥輕輕抱起我，走回房間。

我靠在他懷裡，對他的溫暖，竟產生了眷戀…

Chapter 12

今天好熱！
熱到大家都拿出自備小扇子拼命的扇扇扇，悶熱的空氣弄得大家都快受不了。

我坐在教室，眼神呆滯的盯著窗外，看著操場上仍然有人不畏酷熱的打籃球。

還真佩服那些人…

連我都熱到快要昏過去了，台上的老師也拿出手帕不斷地擦臉上的汗。


大家都快不行了！


等到下課鐘一響，全部人用最快的速度衝到福利社買冰的買冰，買冷飲的買冷飲。


「夜紗，我快不行了，好熱啊~」坐在我前面的小娟轉過來倒在我桌上。

「我也是啊，好想趕快放學。」我點頭：「回家吹冷氣。」

「真是地獄啊…為什麼學校不每班教室都裝台冷氣啊！」

我笑笑。

「夜紗，我問妳喔…」

我抬起頭。

「學長…妳現在已經跟你哥哥比較熟了嗎？畢竟妳跟他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吧？」

「不知道，算熟也不算太熟。」這是我思考出來的答案。

「什麼啊？」小娟被我的話弄得糊裡糊塗。

真可悲，沒想到自己的事都被他看透的一清二楚，但是，一直到現在，我對他的事情卻什麼都還不知道，連平常要看到他都很難了，哪還有時間去了解他？


「我很少看到他。」

「為什麼」小娟一臉狐疑：「你們不是住在一起嗎？」

「他不常待在家，也很少住在家裡。」話一說出，才覺得不妙，以為小娟一定會繼續追問。但小娟卻一句話都沒說，我一看她，發現她的神色不對勁。


「小娟？」

「他不常待在家？」小娟趕緊向我確認。

「對啊。妳怎麼了？」她的表情讓我感到怪異。

「沒…沒有。」小娟慌張的搖頭：「夜紗…那…你知道他晚上都去哪裡嗎？」

「不知道。」我搖頭。

「真的嗎…難道…不會吧…」小娟低著頭開始自言自語。

「妳在說什麼啊？」我敲她的頭。

「沒有沒有！沒事！」她死命地搖頭。

怎麼搞的？

她有什麼事在瞞著我嗎？是有關哥的事嗎…

我沒有再追問，看她的樣子我就知道無論我怎麼問她都不會說的。

因為她兩隻手死捂著嘴。


經過漫長的等待，終於讓我等到放學了，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趕快回家衝個冰水澡。

正當我準備過馬路的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叫住了我。

我回過頭，發現哥就站在我後面。

「***嘛？」我朝他走過去。

哥把他手中的東西交給我，我低頭一看，是一隻新手機。

「你真的幫我買啦？」我有點嚇到，看著手中的白色摺疊手機。

「喜歡嗎？」他問。

「嗯！」我用力點頭，這手機好小，好可愛！這不是最近推出的新機種嗎？

「這…很貴吧，你只要買便宜一點的就好啦。為什麼要買這麼好的…」但對我來說這種東西太奢侈了。

「跟妳很像。」

「啊？」

「這隻手機跟妳很像。」他邊說邊過馬路。

我趕緊追上他：「什麼意思？」

「矮矮小小的，不跟妳很像嗎？」

我終於知道他的意思了，用力拍了他一下：「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很矮啊？」

「本來就是啊。」他還趁機摸了我的頭，正想踹他一腳，卻被他輕易的躲開了。

氣死人了！哪有人這樣諷刺人家的啊！真是個沒有禮貌的傢伙。

我忿忿的追上前去，趁機給了他一拳。

這次他沒有閃了，轉過頭來一臉輕鬆的說：「不痛不癢。」

這傢伙根本就是存心想要氣死我嘛！

我跟他竟然就這樣在街上打鬧起來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我卻突然發現，身旁的路人不時頻頻對我們投向目光，但絕大部分都是一群女的在盯著哥看，其中還有一堆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由於她們看的太過專注，我正想告訴他時，卻愣住了。

終於知道為什麼她們的目光會一直停留在哥身上了。


哥在笑。

一向冷酷的哥笑了。

這和以往他的笑容不一樣，看不到一絲冰冷，而是很溫柔的笑…

他這樣的笑容，比平常的他更添增了許多魅力，難怪那群女生會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瞧，其中學校的女同學見到了，不是驚訝就是又被迷倒了，因為在學校所看到的哥根本就沒有第2個表情…


但哥好像都沒注意到似的，拉著呆住的我快速越過馬路。

這傢伙不可能都沒注意到吧？還是已經被看習慣了？

嗯，的確有這個可能。


「發什麼愣啊？想被車撞死嗎？」走到人行道上，他敲我的頭。

人帥有什麼用？嘴巴壞得要死！


「***嘛打人啊，很痛ㄟ！」

「妳剛才不也打我？」他一臉理所當然。

這…這傢伙怎麼這麼會跟妹妹計較啊！一點做哥哥的氣度都沒有。

「手機保管好，不要弄丟了。」他突然說。

「啊…喔！」我都忘了手上還有手機。

「我的電話已經輸入進去了，有事的話找我。」

「喔。」我點點頭。

「就這樣，再見。」哥說完便往家的反方向走。

「喂…！你要去哪裡啊？」我慌忙叫住他。

「我今晚不在家，妳先回去吧。」

又不在家？他到底要去哪裡啊？

哥看我不說話，又走到我面前，臉突然靠近我：「不要跟蹤我，聽到沒？」

老天！連我心裡在想什麼他都知道，這樣我怎麼還敢跟他繼續相處啊？

等到哥走遠，我才發現自己的臉又紅了，由於他剛才太過靠近，近到我的心跳差點停下來，不禁覺得自己很沒用。


雖然他的行為讓人覺得我行我素，但對於他的一切卻漸漸讓人開始感到…想要了解。

Chapter 13

我整個人趴在床上，看著哥送我的白色手機，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歡。
可是買了這麼貴的手機我又不常用到，未免太浪費了一點。

沒辦法，以前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手機用。

之前環境不允許我有…


我望著手機出神。

哥現在在做什麼呢？

他現在在忙嗎？

是什麼原因讓他平常都要住外面呢？

他不住家裡的時候又是住在哪？


儘管腦海有數不清的疑問，但我卻連一個問題都不敢親自去問他。

難道爸都不過問嗎？

對於這樣的兒子…


今天小娟的態度也讓人感到很懷疑，她那樣子好像知道什麼事似的，看她那麼守口如瓶，感覺上好像不是什麼好事。



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對勁，沒想到自己竟然漸漸在意起那個人…

也許是因為他是我哥吧。就因為他是我哥，所以至少也會有一點…擔心他吧。

我這麼想。


＊ ＊ ＊


久違的學姊們！

一點都沒有懷念的感覺。

她們反而還露出殺氣騰騰的樣子。


沒錯，那些人又跑來找我了，還是原班人馬，一個都沒缺席。


只能怪自己倒楣了，沒想到去上個廁所也會碰到她們，就這樣又被她們拉出來。

看樣子老天似乎不肯給我好日子過。

也不知道我到底造了什麼孽…


她們似乎不敢再把我帶到後校舍那邊去了，也許怕哥會在那邊吧。

結果，她們竟然把我帶到理化教室去，手法真是越來越高明了，不會全都是從漫畫裡學出來的吧？

她們十分不客氣的把我推進去，再把門鎖起來。

我的心已經開始感到有點毛毛的，但我的自尊心不允許我畏懼她們，她們還是一樣，盯了我好久，然後才是那 ”女老大”開始做第一發言人。

我記得…聽小娟說她好像叫…林秀茗吧。


「妳跟耀哲是什麼關係？」沒想到她馬上就劈頭問了我這個問題。

「什麼什麼關係？」我面無表情。

「我問妳，妳跟許耀哲到底是什麼關係？妳最好給我講清楚！」那學姊臉開始漲紅了。

「我想我沒有義務告訴妳吧？」對這種人想擺出好臉色都很難。

「妳別不知好歹！」其他學姊又是準備殺過來的樣子：「是妳死皮賴臉糾纏他吧？不要臉！就只會做這種招蜂引蝶的事！」

我抬頭瞪著她：「妳嘴巴放尊重點！」

「尊重？」她冷笑：「對妳這種人沒有必要尊重。」

我緊握著拳頭。

「我警告妳，以後不准你在他面前，要不然我就對妳不客氣！」終於說出了重點。

「這些話妳為什麼不直接對他說呢？」我冷冷撇她一眼。

而且重點是我根本就沒有主動去找過他！是他自己要來找我的ㄟ！莫名其妙！

「妳…！」那學姊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來，美麗的臉蛋也因憤怒而變的扭曲難看。

過了好久，那學姊的情緒似乎漸漸冷靜下來，但她突然用很溫柔的口氣輕聲說：

「我是好心的勸告妳，妳最好不要跟他太接近，我可是為妳好，要不然妳會被傷的很慘，我可是說真的。」

傷的很慘？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這句話她為什麼不對自己說啊？

可是我發現她話中有話，難道學姊也知道有關哥的一些事…



「為什麼？」我故作冷靜地問。

「像妳這樣的乖寶寶是無法接受的。」學姊撥了撥頭髮，帶著高傲的眼神看著我：「希望妳打擊不會太大。」


混…她到底要不要說啊？

我極力忍耐著，正當她準備再度開口的時候，一陣音樂卻把現場每一個人都嚇住了，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是我的手機在響。

老實講，我現在並不想管手機的事，因為我滿腦子都在想著學姊的話，想要繼續聽下去。


我拿出手機，看看她們，之後才決定接起電話。

「喂？」

「妳在哪裡？」

一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我立刻摀住嘴，我完全忘了只有哥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我…我在…」我看著學姊們，她們的表情變得比之前還要更恐怖，可能是她們覺得好像沒有被放在眼裡。

「干妳屁事啊！有種妳就說！試試看啊！」學姊們似乎以為是我同學打來的電話，破口大罵想藉機嚇走電話那頭的人。

我的天，完蛋了！

「怎麼回事？」哥的聲音開始有了變化。

「沒有！沒事！我晚點再…」我不禁慌了起來。

「叫妳掛掉聽不懂是不是！」學姊竟吼的更大聲。

電話那頭，安靜下來了。

過一回兒，我聽見哥用冷冷的音嗓說：「叫她聽。」

哥不會知道是誰了吧？

我感到我手心在冒汗：「哥，拜託，不要…」

我講的非常小聲，不讓她們聽到。

「叫她聽。」他又重複一次。

沒辦法，現在這種情況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聽哥的話，把手機拿到學姊面前。

學姊一臉凶狠的看著我：「***什麼？」

「妳的電話。」我不管了…

學姊不客氣的接起電話：「妳是誰啊？叫妳掛掉…」

此時學姊突然安靜下來，接著學姊的表情慢慢從兇神惡煞到變成驚慌失措，之後就聽到她的聲音開始微微顫抖。


「我…我沒有啊，為什麼你…」學姊開始結巴。她大概作夢也沒想到電話那頭會是我哥吧？

接下來也只聽到學姊說理化教室這四個字之後便沒再說話了。

不敢想像哥跟她說了什麼，因為學姊的臉色越變越難看。


最後，學姊突然迅速把手機塞到我手上，然後飛也似的落荒而逃。

其他學姊紛紛感到莫名其妙，怪異的看了我一眼，最後也一個個離開了。


我拿著手機呆愣在原地，發現哥還沒掛斷，我便趕緊問他：「你跟學姊說了什麼？」

電話那頭，哥沒回答，過了好久才聽他用冷冷的聲音問：

「多久了？」

「什麼？」哥冷酷的聲音竟讓我不自覺感到有些恐懼…

「她們這樣欺負妳多久了？」

我吞了吞口水：「沒有…有一陣子都沒事…她們是今天才突然…」

這時，我身後突然發出很大的開門聲，嚇得我整個人跳了起來，我回頭一看，哥就站在門邊，面無表情的掛上手中的電話。


我驚到說不出話來，腳動彈不得。哥快步向我走來，我手反射性的擋起來，沒想到哥抓住我的手，直逼近我：「她們有對妳怎樣嗎？」

哥的聲音還是十分低沉，但卻聽得出裡頭夾雜著憤怒與擔憂。

我愣了好久，遲鈍的搖搖頭。


哥好像不相信似的，盯了我全身上下好久才確認我沒事。

我望著哥，心底湧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

哥他…這麼擔心我嗎？

「你剛才…在哪啊？」我發現他有點喘氣，不禁問。

「還能在哪？後校舍啊。」哥敲我的頭。

難道他就這樣直接從後校舍那裡跑到三樓來？

光是從一樓走過去至少也要花快10分鐘ㄟ！

他竟然一下子就跑來了…

「走吧。」哥說。

「啊？走、走去哪？」我怔住。

「陪我翹課。」他聲音不帶任何起伏。

「不行！我說過我不再陪你做這種事了！」這種時候滿腦子還想著翹課？

「由不得妳！」他似笑非笑的說：「我可是救了妳的大恩人，報答我一下也是應該的吧？」

我還來不及說話，他就拉我出去了。


我上輩子一定欠過他什麼，他害的我變得連一點自主權都沒有，就這樣被他牽著鼻子走。

有這種哥哥真不知道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Chapter 14

他就這樣直接把我從三樓拉到一樓，幸好已經上課了，要不然被大家看到這種狀況不知道會變成怎樣。

我以為他要把我帶到後校舍去，但結果不是，他直接往校門口旁邊的小門走去。

他要去哪裡啊？

從旁邊的小門出去之後，哥就跑到離前方不遠的停車場，我正納悶，沒多久就看到他牽一台摩托車出來。

「哥，你…」我詫異的看著他的車：「你哪來的車？」

「早就有了。」他拿出兩個安全帽，丟了一個給我。

我看著他跨上車的動作，還是搞不懂他要***嘛。

「上車。」哥邊戴安全帽邊說。

「什麼？」我瞪大眼：「要去哪裡啊？」

「兜風。」他發動引擎，看著我：「快點。」

又來了，每次都這樣，自作主張決定事情，還那麼霸道！真有夠不可理喻的！

但好歹他剛才也幫我解圍，就暫且聽他的話吧。

身為這種人的妹妹，還真可悲。

當我坐上車，哥就抓住我的兩隻手，放在他的腰際上：「抱好，不要放手！」

我的臉又瞬間熱了起來，心跳也跟著加快，沒想到會跟他靠的這麼近…


當車子開始行駛，我就後悔上這台車了。

哥用一種異於常人的速度在馬路上穿梭，這種速度跟飆車沒什麼兩樣。

老天！騎那麼快不要命啦！

「哥~」我朝他背後大喊：「你騎太快了！」

但哥好像沒聽到似的，沒有理會，我敲他的安全帽，他的頭才稍微側轉過來。

「你騎太快了，速度慢一點。」我大聲喊。

「這樣還會快？」哥問：「這已經是最慢的了。」

「太快了，你要嚇死我啊？」我的臉都發白了。

「傻瓜，這樣就怕了？」哥的聲音帶著笑意：「等一下妳就會習慣這速度了。」

這…說這什麼話？

若發生什麼意外的話誰負責啊！真是敗給他了！

我不禁閉上眼緊抱著他的腰，媽啊~真的好恐怖！


不知道哥開了多久，等到我已經習慣哥的速度我才慢慢睜開眼，一睜開眼，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哥已經開到濱海公路來了。


我看著海，被陽光照著閃閃發亮，煞是美麗！

「好漂亮喔~」我不禁脫口而出。

「我還以為妳已經昏厥過去了。」哥嘲笑著說。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明知道我很怕也不會減低速度。」我沒好氣的說。

「再慢我就開不下去了啦。」什麼話啊！

不停的跟哥鬥嘴，眼睛卻離不開那美麗的海洋。

好久沒去看海了，真令人懷念。


「哥，你常這樣開車來這嗎？」我問他。

「還好。」

「那你都是一個人來嗎？」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有兩頂安全帽…」哥也有載其他人來過這嗎？

「我是載過人，但我不會載人這裡。」哥淡淡道。

「為什麼？」

「就是不會。」他的語氣十分肯定。

「那…那你為什麼要載我來這？」我問。

哥沒回答，只是靜靜的開著車。

一時之間，我以為我不該問。

我真傻，竟然會對哥的答案有所期待…

我想跟他談別的話題，不想讓這時刻凝結。

正當我準備開口，就聽到哥低沉且帶有磁性的聲音：

「沒什麼，就是想帶妳來。」

我呆住了。

哥的這句話讓我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那種感覺，不是尷尬，也不是困窘。

而是一種我從來就沒有過的感覺。光是他簡單的一句話，就讓我感到好溫暖。

還有一點點的…喜悅。


長久以來的壓力和困惑，全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心情也跟著豁然開朗。

我感受著風吹拂在我臉上的感覺，突然覺得車子狂飆的速度不是恐懼，而是刺激。


心情一轉變，什麼也跟著改變了。


看著哥的背影，突然興起一個惡作劇的念頭。

於是，我清清喉嚨，用盡我全身的力氣，朝著天空大聲喊：「許耀哲是大笨蛋~」

哥呆愣了一下，身旁的車駕駛也紛紛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看著哥呆掉的表情，我不禁笑了出來，再次大喊：「大白痴，死豬頭，臭學姊們通通去死吧！」

藉這機會把平時累積的怨氣趁機全發洩出來，也比較痛快。

「大~笨~蛋~！！」

在我喊出這些話的同時，我聽到了哥的笑聲。

淡淡而溫柔的，笑聲…


「***嘛？覺得我很好笑？」我嘟起嘴。

「小孩子。」講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哥又笑了起來，輕輕搖頭。

「有什麼辦法，煩惱一直積在心裡會得病的，發洩出來有什麼不對？」

「我一直以為妳比較稍微成熟點，沒想到妳還是小孩子。」

「小孩子就小孩子！」我不服氣的說：「我一直認為自己為了媽媽，就必須要堅強成熟一點，這樣才好不讓她擔心，從媽媽離婚開始我就這麼決定了！」

「是嗎？」哥的聲音低到我快聽不見。

「所以我要藉機放縱一下，你少管我！」

「奉陪。」

哥竟然又加快速度，我嚇得趕緊死抓著他：「你***嘛突然加快速度啊？」

「陪妳放縱。」哥的口氣明顯帶著笑意。

第一次嘗到這種在馬路上狂飆的滋味，此時心情也感到如釋重負，好輕鬆，好開心。

車子的速度讓我睜不開眼，即使那樣，冒險的慾望卻早已在我內心蠢蠢欲動，無法控制了。

這種刺激，使我笑了。

這種如乘著風飛翔的感覺，使我開懷的笑了。


隱約中，我還是可以聽到隨著風傳來的

哥輕輕的笑聲。

＊ ＊ ＊

回到學校，已經差不多準備放學了。

一走進學校的操場，就聽到有人在叫我，我轉頭一看，小娟跟徐文真快步向我跑來。

「妳怎麼搞的啊？又鬧失蹤？」小娟氣喘如牛。

「妳們怎麼會在這？」我詫異的問。

「體育課啊，妳忘啦？都快放學了妳才回來。」徐文真：「妳失蹤了兩堂課，到底去哪啦？」

「我…」

「喂！」哥的聲音從我後面傳來。

小娟她們兩個一看到哥都驚訝的滿臉通紅，宛如看到偶像明星就站在自己面前般的那種表情，激動到不行。

哥看了她們一眼，便跟我說：「我明天會回去，到時候在校門口等我。」

「喔。」我點頭，哥就轉身離開了。

我一回頭，就看到小娟她們花癡般的表情。

「他真的好帥喔…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幫他去叫夜紗ㄟ…」小娟一臉陶醉其中的表情。

「什麼”我”？是”我們”啦！」徐文真也不例外，接著她們又在一旁興奮的叫個不停。

「天啊~光是他的聲音就已經讓我迷死了，如果我有這樣的哥哥我鐵定會愛上他的…好羨慕夜紗喔！」

「對啊，夜紗，妳不在的這段時間都跟學長在一起嗎？」徐文真眼睛發亮的問。

我坦承的點點頭。

接著她們兩像發瘋似的不斷追問我：「真的嗎！你們去哪裡？」

「他…帶我騎摩托車去兜風…就這樣而已。」我含糊回答。

「兜風！？夜紗妳好詐喔！自己獨享！」她們兩個異口同聲的叫。

什…什麼自己獨享？說得我好像做了什麼壞事似的，這又不能怪我…

找知道就不講了，自找罪受！

Chapter 15

除了小娟和徐文真兩個人以外，幾乎全校人都認為我跟他真的在交往，因為沒想到昨天跟哥出去兜風回來的時候，好死不死被學校一群超級八卦女逮個正著。
就這樣啦……一傳十，十傳百，沒完沒了！

甚至還有些女的特地跑到我們班想看我到底長什麼樣子，走在校園裡不時可以感受到一雙雙因忌妒而怨恨的目光紛紛向我投來…

我是不是應該再轉一次學比較好啊？

這種不堪其擾的生活，真的會活活把一個正常人弄到變成瘋子，現在我就已經覺得快瘋了！

「夜紗，等一下就要放學了，我跟妳一起下去好不好？」一點體諒心都沒有的小娟還在一旁潑我冷水。

她的心已經被哥迷住了。

「我也要我也要！夜紗，等一下我們一起下去吧！」徐文真也是笑吟吟的望著我。

「現在還沒有下課好不好，專心上課啦！」我丟了個白眼給她們。

「啊…我好想跟學長說一次話喔，就算只有一次也好！」真是小說版的對白。

「就是啊~能跟他說到話就死而無憾了…學長帥勁的樣子讓我想忘都忘不掉ㄟ…」

真倒楣坐在她們附近，從下午開始她們就比我還緊張，渴望趕快放學，能再見到哥一面，即使是上課也在一旁嘰哩呱啦講個不停，沒想到就連在上課也沒辦法脫離她們的魔掌。

「喂~夜紗，學長確定會在校門口等妳吧？」

「我講了N遍啦！***嘛一直問我？」我不耐的說。

「唉唷~夜紗妳別生氣嘛！我都是為了學長ㄟ，妳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祈禱能夠見到他，跟他說話，跟他…」

夠了夠了，我知道妳們所謂的愛了，終於見識到迷戀到瘋狂的地步究竟是怎樣的恐怖！

不過自從轉學來後就已經見識到了，也早已習以為常了。

此時下課鐘響了，小娟她們興奮的叫了出來，我暗自嘆了口氣。

真是夠了她們！

兩個人親密的勾著我的左右手，滿臉緊張的討論等下要跟學長說什麼，要怎樣跟學長打招呼…

她們以為我要帶她們去連誼啊？

當她們遠遠看到哥站在校門口的時候，興奮到不斷拉著我，不知道的人看了還可能以為我們在打架咧！

可是，哥不是一個人站在那，還有一個沒見過的人就站在他旁邊，跟他說話。

「喂，那人是誰啊？」徐文真問。

我側頭一看，發現小娟的臉色又變了。

她用一種驚恐的表情望著那個人，沒多久，小娟就拉著徐文真對我說：「夜…夜紗，我看我們先回去好了。」

「為什麼？好不容易等到這時候ㄟ！」徐文真一臉疑惑。

「別說了，快走啦！」小娟就這樣拉著徐文真離開：「夜紗，明天見囉！」

我愣愣的看她們倆離去，越來越搞不懂小娟是怎麼回事，跟哥在一起的人有這麼可怕嗎？

我慢慢往哥那邊走過去，哥一看到我，便停止交談。

我悄悄望著那個人，個子跟哥差不多高，頭上綁著頭巾，用他尖銳眼神打量著我。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他穿著便服站在學校，格外引人注目。

「耀哲，她就是你妹妹啊？」他露出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嗯。」哥隨便回應，就到校門口準備牽摩托車。

我跟他就這樣互相望著對方。

沒多久，就聽到這個人爽朗的笑聲：「哈哈哈，不愧是許耀哲的妹妹，連瞪人的眼神都那麼像！」

這傢伙眼睛八成脫窗了，我哪裡跟他像啊？

他慢慢彎下腰：「長的好可愛喔，妳叫什麼名字啊？」

「你先報上名來會比較好吧？」我冷冷道。

他先是愣了一下，之後哈哈大笑，朝著哥的方向說：「喂！你太猛了吧？有這樣的妹妹也不早點介紹給我認識！」

「你少動她歪腦筋。」哥的聲音不帶起伏的說著，拿了安全帽給我。

「我叫羅靖威，妳哥的超級好麻吉，叫我靖哥就可以了！」他這次露出十分和善的笑容，這傢伙是千面人啊？

「喔。」我稍微點點頭。哥的超級麻吉？

「妳還沒告訴我名字ㄟ！」他的口氣聽起來感覺好像在釣馬子。

「許夜紗。」我迅速的說。

「…夜紗？」他喃喃唸了一次，之後突然在我耳邊輕聲說：「妳知道嗎？當我問你哥妳叫什麼名字的時候，他一直不肯告訴我，好像怕我會把妳吃掉似的。」

他眼神十分認真：「現在我終於知道妳的芳名了，接下來可以告訴我妳手機號碼嗎？」

聽完他說這一句就聽到碰一聲，哥朝他的頭打下去。

「夠了沒？」哥聲音冷冷的：「不准碰她！」

「***嘛打那麼用力啊…我只是問夜紗電話而已，***嘛那麼火？」他抱著頭，看起來好像真的很痛。

哥跨上車，戴上安全帽，冷眼撇他一眼：「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就剁了你的手腳。」

「好啦好啦，這麼兇~」他攤攤手：「不過做個朋友總可以吧？」

看到哥準備踹他一腳他才趕緊說：「開玩笑的嘛！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風趣啊？」

我慢慢戴上安全帽，隱約中聽見那個人對哥說：

「你今晚真的不去了？」

「嗯。」

「可是吉兒那傢伙怎麼辦？」

「你看著辦，你愛怎樣就怎樣。」哥的聲音依然是低沉著。

「你說的喔！之後不要又罵我了！」

他們…在說什麼？

哥發動引擎，低聲說：「別被抓了。」

「你太小看我了吧！真是！」他視線轉向我：「夜紗，掰掰囉~」

之後哥就發動車子，離開了學校，我轉過頭，他還在原地笑著對我揮揮手。

回頭看著哥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卻慢慢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那種感覺…


就好像即將失去什麼東西一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