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荔枝樹的故事
『老荔枝樹的故事』
童伴阿文的父親逢盛伯,五十年前買下山村一片舊果園。這座果園的角落裏,有棵年老荔枝樹,獨處於偏僻之畸角處没人注意它。當逢盛伯帶著老妻前來整地之時,疲倦休息便在老荔枝樹下小寐一下。和風吹來醺醺欲睡,不知不覺裏他人就在樹下睡著了。他在睡夢中,夢見一老人步履顛簸的走近他身邊。老人家開口囑咐他,務必要好好善待這棵老荔枝樹。
迷迷糊糊之中一覺醒來,逢盛伯覺得此夢來得古怪。隨即和老妻繞樹一週查看一番之後,發覺此樹身態很像剛才夢中老人的模樣。夫妻倆繞完老樹之後,就在離樹根不遠之處,竟又讓他們發現一塊石碑,上面鐫刻著乾隆年間的曆日,所以,他就依碑上之記載,猜測出這棵樹齡必有數百年以上。其實,交接當天原地主對那棵荔枝老樹,流露出依依不捨的樣像。
此情此景看在阿文父親逢盛伯眼裏,覺得其中有點蹊蹺,加上這一夢的驚醒,益發覺得這棵老樹大有來歷。從此之後,他對這棵老荔枝樹不免另眼看待。每至老樹開花,他就用圍籬將其保護。果熟摘下的第一把,一定供奉於神桌上,之後再摘家人才可食用。之後,阿文自軍中退伍返鄉,他的專長精於植物的改良與培育。因此,他便將老樹分枝,培育出一纰新苗以便移植。
新樹所結出來的果實,甜度和品質與老樹相同無差。他摘些分送左鄰右舍,大夥一吃都說滋味不錯。這批卅餘棵新株,年產果實兩三百斤,光是鄰居的預訂就有點應付不足啦。有人建議他多繁殖一些新株,但他為了品質的保證而不貪心,不過,若有山農果農向他求株,他則無條件的儘量供應。我與逢盛伯是忘年之友,兩人相差廿餘歲但興趣相同於植物,所以聊起天來全無隔閡。
我的主攻是植物病蟲害,逢盛伯精於作物栽培與加工。同是植物領域內的同好,基本上交流毫無阻礙。阿文則是攻讀農管專科,對於植物培殖復育頗有一套。他對我說;「荔枝品種頗多,在台灣一地就有糯米荔、烏葉子、玉荷包、三月紅、淮荔與桂荔等不下百餘種。這些荔枝的原種大部分在中國大陸,跟著移民浪潮輾轉移植台灣,至少也在兩三百年以上。
在台灣的生物繁殖技術與改良頗具專長,故爾荔枝果實甜度香味都比原生種強得太多。」阿文又說:「老地主所留下來的那顆荔枝樹,生命強旺結實累累。果肉渾厚仁小汁甜十分高級,目前台灣難得一見之品種。」這棵老荔枝樹的腰圍粗大,必須兩個大男人合圍,方足以抱住其軀幹。最妙的是新枝長出的果實翠綠顏色,與原樹紅澄澄的顏色大相逕庭。
不過新樹果實之甜度與核子小小的特徵没變。全省的果商幾乎都知道它的存在,故爾每年摘果標拍之時,人山人海爭相競逐。由於拍得之利潤十分驚人,所以,每次參與競拍者年年有增無减。那年「賽洛瑪」颱風橫掃過境,故鄉的山村土石流鬆動嚴重。而走山之害將東片山地,移動帶到數十里之外。慶幸阿文家的荔枝園倖免於難,當年夏至之日進行採果。
全省慕名而來的果商,人群來往絡繹塞滿山道。可惜的是老樹軀幹已被白蟻掏空,能撑多久没人知道。有人勸阿文,既然有復育技術,何不多繁衍些新枝出售或擴大栽植面積。這個善意的建議,竟然被他一口予以回絶。他的固執有人稱讚也有人唾罵,可是阿文一點也不在乎這些外在的風評。他所堅持的理由就是:「適度的繁殖,就是品質的保證!」村人知道他的用意之後,再也沒人罵他傻瓜了。 【完】
變色的愛-蔡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