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蝦的故事
『龍蝦的故事』
在台灣的「辦桌文化」裏,龍蝦一直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因為牠的外形美麗豪華,擺上檯盤聲勢雄邁。加上牠的肉質鮮甜口感彈牙,名字好聽賣相又佳,遂使許多請客之主人認為,餐桌上沒有龍蝦就沒面子。就是因為你我都有這種觀念,於是海裏所有的龍蝦,幾乎都流入辦桌之流水席上。
台灣的龍蝦既然有此龐大之消耗量,除本土捕獲之龍蝦外,每年還需自海外大批的進口,方能應付市場之需求。厚利之所在,人人趨之若鶩。因此,有人大動腦筋,想要大量養殖獲取豐利。可惜育苗之問題尚未突破,目前只好購買野生之蝦苗養殖,藉以鬆緩市場之需要罷了。本土龍蝦是老饕們的最愛,其個體雖然不大,但牠特殊的Q彈口感,進口龍蝦無可相比。
土產龍蝦種類很多,常被饕家所提名者有「長足龍蝦」、「錦繍龍蝦」與「密毛龍蝦」。這三種龍蝦族群,大都棲息在東部岩岸海水深處,捕捉需依賴經驗與熟練之技術。我有一位世居花蓮壽豐鄉鹽竂村的朋友,退伍後在山前謀職不易,雖然數度尋獲工作,但都難以適應而無法久留。尤其在工作上,受到同儕相煎並還處處遭人刁難,因此數度換業皆無所成。一氣之下便回到山後老家,跟隨村人下海捕捉龍蝦維生。
這個行業雖然辛苦,但總比在都市裏受人氣來得輕鬆愉快。歲月匆匆經過數十寒暑,他的捕捉龍蝦技術和經驗,已然熟練達至巔峰。在一次同行遭遇海難之後,他決定急流湧退不再下海。而歲月留下的經驗和技術早有傳人,如今他已是個山後退休的龍蝦達人矣。據其告知,當地人捕捉龍蝦方法,以放網籠捕捉法最為普遍。不過,年輕人因其體力不錯,他們寧可潛下水深處捕捉。
在這裡捕獲的龍蝦,個體碩大活力驚人。幸運捕捉一隻,可抵上網籠捕捉到的小龍蝦數隻。再者,利用網籠捕捉龍蝦,其工具容易破損,修補或換心所費不斐。故爾適用網籠捉法者,大都是年齡較大的老人家。利用網籠捕捉龍蝦之法,通常是在傍晚時分,搭乘竹筏至離岸百公尺之處的海域。將網籠綁上石頭助其下沉,然後一個個往海裏放置。
網籠上都有浮標,藉其指示,次日可以順利收回。網籠捕獲的龍蝦,務必迅速送去市場交割,因為龍蝦離水太久有死亡之虞,而死亡之龍蝦影響賣價至鉅,甚至還可能沒人要咧。那年國慶日休假,我與兩位好友去壽豐探望朋友。我們的車子沿著台11線前進,車抵壽豐之鹽寮村,立即與吾友聯繫,正好他要出海捕龍蝦。機會難得,於是徵得他的同意,我們與他一起出海開洋葷。
出海之前,我們在他家的龍鬚菜棚架下談天。吾友吸著大煙斗,一付悠哉又感慨之神色對我們說;「我們村子裏的捕蝦者,對於小蝦或抱卵母蝦,多半會將牠放生回大海。可是一些平地人和外來客,他們下海捕捉,不管大小一律通吃。他們這種堅壁清野的捕捉法,已經嚴重影響到龍蝦的生態。現在沿海龍蝦越來越少,原因便是在此。
若是無法加以管制,那麼東海岸之龍蝦,將會成為歷史名詞啦!」當日黃昏我們一起出海,他的大兒子三兒子一起出海去捕捉。他們今天的運氣真不錯,下海半小時不到,兄弟倆已各自捉獲四、五隻龍蝦了。因為風平浪靜好天候,他們兄弟還想繼續捕捉,可是被吾友予以制止。他對兒子說:「這些龍蝦已夠吃了,我們還是回家吧。」
兩個兒子很聽話,他父親的話剛說完,兄弟倆便將船隻開回港內靠岸。大夥回到家裏,吾友便將漁獲交給妻子下廚料理。她的廚藝真不賴,三幾下工夫,已將所有的料理端上桌來。吾友說:「龍蝦沙西米最能吃出其鮮甜,清蒸龍蝦能吃出其肉質之Q彈。若是加上馬告提鮮,自然又是另種風味。」他想繼續說下去,可是他妻子說菜要涼了,這才制住他愛說話的毛病。
當日還有一鍋龍蝦頭豆腐味噌湯,新鮮下鍋煮滾之後濟急上桌,滾燙入嘴甘潤可口滋味好。我們喝完一碗又接一碗的,一直喝到腹肚撐漲才肯罷休。當那清蒸龍蝦端上來,看著那紅艷艷的外貌,我已忍不住的抓起一隻啃將起來。這種吃法相當豪邁,大夥一起跟進,人手一隻吃得滿桌都是蝦殼。待友妻前來整理,大夥已吃得滿肚飽漲懶得再動矣! 【完】
又見秋蓮-鳳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