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描淡寫說夜市
『輕描淡寫說夜市』
夜市是台灣的特色之一,凡是來過台灣之老外,個個受過夜市洗禮之後,對這種在夜間做生意的行為,無不誇讚它的方便和熱鬧。在台灣通常景氣越不好,各處的攤販也就越多。各行業之庫存貨底,以及一般關廠貨物銷售,傾巢而出集結成市,造成一個熱鬧滾滾市集。家居附近的夜市成型時間很短,但是人潮滿滿來來往往。成型之初只有三三兩兩的小吃攤,他們在夜市裏賣些鄉俗小吃。
然因附近有多棟辦公大樓,場所又是交通死角上的畸零廣場。沒有人會前來干涉,日積月累遂演化成為一個固定的夜市了。夜市之入口處,一對山胞姊妹在此設立熟食小攤位。她們賣的是鹽水雞和樟茶鵝,不知她們人長得漂亮還是招徠技巧好?每每開市就忙得香汗淋漓,連個擦汗機會都沒有。姐姐熟練的剁著雞鵝,妹妹忙著包裝,嘴裏還不時的叫著「來唷!來唷!」。
她們招攬生意的口號簡單,但卻能招來許多喜歡吃熟食的買客。她們生意之好,經常讓旁攤的人們都覺得眼紅。隔壁的炸雞攤子生意也不錯,小孫女們愛吃炸雞腿,因此,我們常光顧橫巷尾的那家炸雞攤。買些炸雞翅或炸雞腿,祖孫一起啃啃吃吃趣味無窮。這攤的老闆娘長得福泰,笑口常開。大家熟了,有時她還會附送一支雞翅或甚麼的。買者心情愉快,自然也就買得更多。
這家的炸雞腿炸雞翅似乎比別家大支,油炸過後之酥脆口感非常順嘴。只要買過吃過一次之後,大都就變成了她家的常客。附近的夜市場面越來越具規模,警察開始出來維持秩序。此時出現一個市場管理委員會,他們自各攤上收取清潔費,每天深夜夜市結束之後,派出一批人負責收拾善後的清潔工作。有人說這是在地盤收費,可是費用低廉每天又能收拾乾淨,大家也都樂意交由他們去打理。
乞食伯是一位老人家的偏名,他賣的是紅豆餅。一個五元每天可賣千把個。老人家做生意悶不吭聲,生意照樣做得嚇嚇叫。他賣的紅豆餅只有甜餅一味,雖然單調無可選擇,可是他的小攤子前面,依然被買客擠得水洩不通。他來自乞丐寮,故爾大家叫他「乞食伯」而不名。他的隔壁是賣魚丸湯與魷魚羹的歐吉桑,看不出他從前是某五金大工廠的廠長。
由於五金工廠經營不善倒閉,加上社會景氣與年齡關係,賦閒在家兩年多,始終找不著工作。一氣之下,他就和妻子來到夜市裏來擺攤。五年辛勤努力下來,現在他已賺下兩棟透天大樓。前些時有人請他回去當廠長,他當面婉拒了這個誘人的職位。再過去是葉寡婦的攤位,此人個性頗為四海,接下丈夫遺留下來的生魚攤之後,每天刮鱗剖肚和魚為伍。為了三張嗷嗷幼口,再辛苦也得忍耐下去。
最近海鰻產量多,她叫大女兒去學做熱食。小妮子心靈手巧,學得一手紅燒鰻魚技巧。半年不到她也頂下半個攤位,現在她的紅燒鰻已經名傳社區,每天可以賣出兩百多碗。能有這樣的成績,連她母親都覺得十分意外哩。夜市可說是一本人生社會史,它紀錄著攤販與顧客的互動狀況。每個攤販各有一段故事,人生途程中的酸甜苦辣,巨細靡遺的紀錄其中。
別看他們在人潮來往裏笑容應對,反覆之苦辣心酸又有誰會知道。而在生意上,遇到買客之刁難,地頭蛇之橫行敲詐,他們都得忍耐將苦楚吞下肚裏。這干人等每天為了生活,只好將其辛酸化為吆喝,儘量能夠滿足客戶要求,其他都任何的痛苦都微不足道矣。夜深了,人歇了,夜市場內的攤家和買客們,個個拖著疲憊投入黑暗。到了明天夜晚的來臨,他們又恢復了生機,人來人往熱鬧洋洋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