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糖人之回憶
『畫糖人之回憶』
古早台灣有著許多稀奇古怪的行業,「畫糖人」就是其中之一。這個行業不是很有名,但它與捏麵人是同年代出現之行業。捏麵人至今依然可以見到,可是畫糖人卻難得一見。古早時期的台灣城市或鄉村,大街小巷的空地上,經常可以見到以腳踏車為運輸的小型攤販。這干人等之收入微薄有限,可是度日溫飽尚稱恰好。畫糖人與捏麵人一樣,講究的是構思與拿捏技巧。
畫糖人的生財設備簡單,一個小烘爐一個小鍋子,以及一塊平面之亞鉛板,然後加些木炭可以生火煮糖,往車架上一擺就可以招呼做生意啦。畫糖人係以溶化之糖漿作為畫版,用木筆,牙籤和小鐵鏟為畫筆,趁著糖漿尚未硬化,以迅速動作勾勒畫出一個人物或動物,或者客人要求之物。然後再將硬化的圖案,插上長竹籤交給客戶,整個的交易就算完成。
通常所見到的畫糖人,他們都不是美術科班人才。然而他們畫出來的作品,個個栩栩如生唯妙唯肖,由不得您不稱讚他們的巧手。各位可別小瞧畫糖人的技術,無論客戶提出如何艱難之物,他都能輕鬆愉快的將它呈現給客戶。畫糖人憑藉其腦力之思考,運用雙手巧妙的作畫,全副心力投注於圖案上,於是種種人物動物,就這樣一件件的完成。交到客戶手中,不論大人小孩都會讚嘆他的功力。
這日天氣不錯,村子尾空地上出現一個畫糖小攤子。攤主人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外省人,年紀五十左右身材高挑。渾身看似邋遢但是双目卻精光閃閃。此外,他還擁有纖長手指的雙手。說話聲音充滿著滄桑味道,可是畫出來的糖人糖獸栩栩如生,讓人一見就想買下它來。週遭圍滿村童聒噪嚷嚷,個個雙目緊盯著盤架上插著的作品,而且還有人在一旁猛吞口水哩。
我的死黨人手各買有一支,唯獨我的口袋空空沒錢買它。另外一位比我還窮的阿昌,他的臉頰幾乎貼近盤架,雙眼射出渴望的眼光。那攤販似乎看出阿昌的心思,趁著人少之際塞一支給阿昌。阿昌縮手遲遲不敢接受,但是攤主人一再伸送過去。阿昌回顧左右無人看他,迅速接手並投以感激的眼光。事情發生來得突然,他連謝謝都還說不出口。不過攤主人給他鼓勵眼神,讓他烙印心版永難忘懷。
這幕劇情恰巧讓我瞧見,印象至今依然清晰如昨。當那畫糖人與大人聊天之時,我從旁聽到一些有關該行業之點滴。那畫糖人說:「熬糖與動作快是畫糖人的精髓,熬煮糖漿必須有耐性,握筆開畫則須注重速度,否則,糖漿硬化之後無法完成作品。」畫糖作品生動且傳神,可玩可吃一舉兩得。村童買支在手總是捨不得吃它,一舔一看的場景令旁童羨慕不已。
當他正在舔食之時,旁邊有人他的動作更為誇張。村童舔完糖塊之後,就連竹籤他都要舔數口之後才願意丟棄。山村幾乎家家貧窮,孩子想要買支畫糖來吃,就得自己想辦法去尋取零用錢。通常最簡單方法就是撿拾破銅爛鐵,或者撿拾玻璃瓶子或玻璃碎片換錢。金錢得來不易,這就難怪他們吃法如此的誇張啦。隨著時代之變遷,這種巧手工藝已經難得一見。偶爾在民俗節慶裏發現一攤,內心之雀躍筆墨難以形容矣。 【完】
[音樂播放中]-純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