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同學老山狗

苗栗開往大湖的公車必經汶水小村莊，汶水這個地點，恰巧坐落於大湖泰安獅潭三鄉交界。她是這三個山鄉，地方上的山產外出運輸之匯聚中心。同學老山狗告訴我說，汶水的特產是草莓豬膽肝與茶壽。豬膽肝我知道，因為馬拉邦的達佬伯，經常的會帶它當禮物送給我家。但是「茶壽」這玩意兒，我就通通莫宰羊了。運氣還算不錯，初中同學老山狗正好就居住在汶水。

我那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老毛病又犯了，於是追問老山狗同學說：「嘿嘿！趕快告訴人家嘛，到底啥麼是茶壽呀？」老山狗這傢伙說話特愛賣關子，他滿臉掛著揶揄的神色對我說：「啊！台北憨吶，看在是好同學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所謂的『茶壽』啊，它就是早年鄉下農家的保溫箱啦。它是用稻草編織而成，像似鳥巢形狀的保溫用具嘛！」

他見我滿臉仍然疑惑不解，遂拉著我去街上一處民家觀看現品。當時恰好有一位婦人家，她正埋著頭在編織這種東西。老山狗指著她手上編織的東西說：「看看吶！那就是茶壽啦！」我很想瞭解那玩意兒的來龍去脈，所以，大膽的向那位婦人請教。那位婦人是位退休的小學教師，口齒清晰國語流利，很快的便將茶壽的故事交代清楚。因為有了她的介紹，終於讓我瞭解到茶壽真面貌。

她說：「卅多年前，住在水尾坪的一位客家媳婦，心疼丈夫下田工作辛苦，每次都吃冷飯喝冷茶對身體不好。所以她就動起腦筋，想到稻草的保溫作用還不錯。於是她將在娘家學會的編織草鞋技巧，引用到稻草茶壽的編織上。她仔細的編編織織，編了又拆拆了再編，終於讓她編出一個鳥巢型的保溫用具。」她說著便將手中半成品，推到我面前讓我打瞧一番。

接著她又說：「那位媳婦所編東西，就是你現在所見到的茶壽了。」她的故事剛說完，一輛去獅潭的公車恰好進站停妥，於是老山狗大聲的催促著我上車。因此，我匆匆的辭別那位婦人，隨後跳上公車直往獅潭。陳舊的公車沿著蜿蜒山路前進，抵達獅潭下車之後，老山狗慷慨的請我吃碗仙草剉冰。因為天氣實在炎熱，一大碗先草剉冰到我手上，唏哩嘩啦的立刻碗底見天。

我要求再來一碗，一向吝嗇的老山狗，今天卻面不改色的說：「沒問題！」。他還要我盡量的吃，能吃多少都沒關係。後來才知道，這家冰店是他家阿姨開的。這傢伙夠陰險不早點說，等我知道他的底細之後，想狠狠吃他一頓之良機，早已錯失過矣。話雖如此，今天吃了三碗葉算不錯。不過下回在來之時，可就不是三碗就可交差了事的囉！

　　仙草是獅潭名產，尤其仙山仙草搭配仙山泉水更是絕配。老山狗阿姨家引用仙山泉水種仙草，年年收穫都還不錯。這次我吃過牠家的仙草之後，往後吃別處仙草之時，總會讓我拿來與她家的仙草做比較。直到今天為止，似乎沒有一地之仙草滋味可與它比。我喜歡吃仙草，無論是冰涼碩熱燒仙草一概來者不拒，而且還吃得它碗底見光涓低不剩。

　　老山狗畢業之後，繼承父業在家耕作田園，種植仙草之成績相當亮麗。每年返鄉掃墓那天，我都會抽空前去他家叨擾一頓。兩年前他在家鄉車禍喪生，但他的爽朗笑聲始終令人難忘。去年返鄉掃墓在苗栗車站與他父親相遇，老人家記性眞好，一眼見到就直喊我的姓名讓我吃驚不已。這時我不禁暗想：「難道仙山仙草之功能，可以幫助老人增強記憶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