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牛往事之隨筆』

　　記得那年的夏天連續不雨，處處缺水乾凅土地龜裂。後龍溪的流水涓涓細流，如似小孩尿尿般有氣無力的流過溪床。上游農家築起攔水壩擋水，中游農家用沙土堆積防止水往下流。下游的農家哈水哈得要命，只好派人到各處尋找水源以便救急。此時最深的阿彌陀潭已經水淺見底，潭底之溪石游魚清晰可見。最是難過的是農家的水牛門，無處可以泡水揾浴讓牠們十分難受。

因此，牽牛泡水成為孩童們之主要工作。誰家水牛能找到水來泡浴，孩子便會受到家人之嘉勉。由於長期乾旱水淺，阿彌陀潭之餘水就成為眾家水牛必爭之地。誰先趕到那裡誰先泡，晚來一歩只好站在潭畔望水興嘆。牛童大夥都互相認識可以彼此忍讓，水牛是畜牲，牠們可不一定能夠互相讓步。當二牛照眼見面之時，母牛一對或一公一母平安無事，要是雙方公牛照面肯定會有好戲可看。

水牛也有濃厚的地域觀念，雖然大夥一起泡水，哪個角落是誰的地盤，牠們自個兒都會分得清清楚楚。如有越芨牠牛之地盤，主人掌控不住，立即會掀起一場生死之搏鬥。通常狀況公母牛一起，可能會引起春宮畫面。公牛對公牛必然引起戰爭。兩牛相鬥局面相當危險，牛童夾在中間慘死狀況時有所聞。因是之故，每有發生二牛相鬥之時，牛童多會躲得遠遠的，避免遭受到無妄戰火之波及。

這日上屋林家公牛與我家隔壁魏家之公牛，二牛同時出現於阿彌駝潭邊。照面之時，或許是互看不順眼因而讓局面給擰住了。兩家支牛童皆非常緊張，生怕二牛一言不合鬥將起來。於是各自用力想要將牛兒拉離現場，可惜人小力量不足控制牛力，加上鄰家之牛突然暴衝過來。害怕相鬥之局面終於撕裂，二牛就在潭畔互相衝鬥起來。頓時現場群情譁然，鼓譟之聲激怒二牛，因此互鬥更為慘烈。

但見二牛互以牛角相抗衡，歪頭斜角各盡本能扺住對方。牛角互相觸鬥砰砰巨響不絕於耳，牛身上因為用力渾身顫抖不停。牛尾擺盪隨著鬥況猛甩，進進退退死不相讓。旁人越看心情越是害怕，二牛卻鬥得如火如荼勝負難分。林家小孩按捺不住而哭喊吼叫，其牛以為主人在喊牠加油。於是趁勢抽出牛角，歪著牛頭哞叫一聲，順勢便往魏家公牛身上撬劃過去。牛角過處牛皮裂翻，牛血也跟著狂泉般的噴射出來。

二牛浴血纏鬥之局面相當慘烈，林家公牛肚皮撕裂牛耳半裂摺疊。魏家公牛則臀側一道深深裂傷，皮肉翻飛血流如注，現場一片血紅慘不忍睹。兩家牛童見自家公牛傷重，拔起雙腿分別奔跑回家告知大人。雙方家長聞訊各自拿著扁擔竹槓，快跑趕往現場處理鬥事。林家大人拿起尖竹槓插入牛角交互之空處，用力想要撬開交會一起的雙角，可是用盡人力就是無法撬開牠們的纏鬥。魏家大人用扁擔狂擊牛臀，希望牠們覺痛自然分開。

奈何雙方大人力氣用盡，纏鬥之局依然膠著不解。此時路過的大人紛紛放下挑擔，抽出扁擔前去協助解除僵局。眾人出盡全力解套，終於將二牛之鬥分開。雙方主人互相說聲「抱歉！」，然後各自將牛牽回家去療傷。魏家公牛出血過多當晚去世，林家感到歉疚願意出款給魏家購買新牛。就在雙方互相禮讓之下，這場激烈之鬥牛事件終於落幕。兩家孩子都遭父母之鞭打責罵，事隔多天之後他們又膩玩在一起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