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蚵嗲雜記』


　　當天夜晚子時剛過，「中」字號登陸艇龐大的身軀，載運著坦克和我們悄悄的搶灘金門料羅灣。燈火管制下，登陸艇的肚子緩緩張開，便橋搭妥之後，坦克一部部的駛過便橋登陸沙灘。所有物資人員依序走下艇腹，碼頭上約有兩百多名官兵努力的卸貨。個個銜枚不語，趕在潮退前必須將艇腹淨空，以便趕在潮漲之前將回程人貨裝船完畢。

　　我們一行十二人甫出中心便抽中「金馬獎」，探親假休完立即剋日啟程上前線。經過一晝夜的航行，我們終於安抵最前線的金門島。大夥揹著行李下船，跟著一位政工官步行至鐵絲網附近的曠地上，等候部隊派員前來領人。弟兄們在船上大吐特吐，個個臉色青黃像似害過重病。如今下船個個暈頭轉向，好不容易走進帳棚紛紛倒地喘氣。我能適應顛簸，故爾狀況比他們好得太多了。

　　此時黎明曙光已經透露，看清位置才知我們是在一座駁崁附近。鐵絲網外許多小販提著籃子在兜售食物，有人賣燒餅油條和米奶，有人賣的是花生餅，名堂許多不一而足。大夥看見有吃精神恢復特快，但見他們個個掏錢買吃。有個傢伙故意刁難說要荷包蛋夾燒餅，沒想到眨眼功夫燒餅夾荷包蛋已送至眼前。

　　我因囊空如洗没有錢花，所以摘下軍帽蓋臉假寐。一陣輕微的聲音飄入我耳，好像小孩聲音：「要買蚵嗲嗎？」聲音之細有如蚊哼，抬眼一看是個瘦弱的小女孩。她的小手挽著一只大竹籃，裡面裝著一個個炸的金黃的麵餅。我第一次看到這種食物難免好奇，於是向夥伴「爛腳」借一百元買幾個試吃。

　　這玩意兒約有拳頭大，形狀很像幽浮上下突出。熱呼呼的拿在手上香氣四溢，咬上一口汁液橫射。內容是結實的石蚵與韮菜，吃入嘴裏燙香鮮甜，我竟然莫名其妙的連吃五個。問明價格每只五角，這更激起我的食慾又連吃五個方休。我借的百元就這樣去了五元，當時我的薪水每月只有一百元，五元用得讓我心痛不已。之後，我在金馬地區將蚵嗲當作好友，每有機會必定大吃一頓，最高紀錄我曾一口氣吃下廿個，因此在部隊博得「蚵爹」之美名。

　　退伍返鄉兼程去苗栗探親，是日大雨傾盆只好在火車站避雨。車站販賣部有人在賣炸物，前去一看神似蚵嗲。於是掏錢買個品嚐味道，邊吃邊看老闆表演炸技。但見她輕鬆的用個小弧杓，輕舀一些麵漿填入韮菜與碎肉，然後再用麵漿蓋住上頭加兩隻小溪蝦。放入油鍋內慢炸，表皮稍硬自動脫落入鍋。邊炸邊翻，一直炸至兩面焦黃，這才挾起放上瀝油網上瀝乾油份。動作看似簡單，火候很不容易拿捏。炸炸賣賣，她一個人可忙得不亦樂乎的。

　　前不久到東石，在農會斜對面看到「港墘蚵嗲」的店招。很久沒吃蚵嗲引起我的回憶，於是快步走過去買份過癮。這家蚵嗲可不含糊，外皮脆酥內餡充實。豬肉蚵仔與高麗菜搭配得天衣無縫，加上私家之醬料提味，好吃得沒有話說。看著顧客川流不息就之生意多好，店家大小忙得汗流浹背没人埋怨。這家的蚵嗲料多味美口感不錯，雖然初次相會卻讓我回味無窮。因此我很想對人說：「很好，我喜歡！」 【完】

ＰＳ．照片(上)-蚵嗲-[客家網摘]。
　　　照片(下)-金門莒光樓-[網摘]。